但自己还是和她结婚了。只怪当初自己的偏执,认为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做,其实复仇只是人生中很小的一段插曲而已。
生活就像往墙里面钉钉子,你使的劲越大,它反弹的也就越厉害,从前砸向别人的力,如今都反弹回来了,原来一样的疼。
记得父亲临死前,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父亲就意味深长地告诫自己,放下所有的仇恨,认真过自己的人生。西晋时,竹林七贤之一嵇康何其风流倜傥,潇洒一生,他蔑视权贵,不屑于与当世之人同流合污,但在被司马师关在监狱后,却写下长篇的《诫子书》,劝儿子如何当官做人,积极入世。大约父亲也在临死前都参透了所有的道理。
墙上的挂钟现实已经是十一点了,顾明哲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这才发现颜思雨还没回来。
“这个贱女人!有你好受的。”顾明哲脸气得都快变形了,狠狠地骂着脏话。
门响了,颜思雨进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顾明哲扇了一巴掌。
“你疯了!为什么打我?”颜思雨哭着叫道。
“为什么打你你自己清楚,说,为什么找她?”顾明哲吼道。
“哼,口口声声说恩断义绝,背地里联系的这么勤啊?不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就是,我找她了,让她离开,怎么样?”颜思雨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也吼了起来。
“不许你掺乎我们的事,以后不许你找她,否则咱们立马玩完!”顾明哲指着颜思雨的鼻子说。
一听离婚,颜思雨的哭声止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心被他放的都快凉透了,这一巴掌,几乎要粉碎了。气冲脑门,大小姐的脾气又占了上风。
“哼,休想,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你也别得意的太早,要是没有我爸爸,你哪来的今天?你不过是一个罪犯的儿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明哲不能容忍任何人提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父亲,除非是自己。
他冲过去,想抓住颜思雨的胳膊,狠狠在扇两个耳光。但他喝醉了,晃晃悠悠并不能站稳,颜思雨眼疾手快,往旁边轻轻一躲,顾明哲扑了空,踉踉跄跄头撞到墙角上,摔倒在地。
颜思雨抓起包,管都没管就上楼去了。
顾明哲觉得额头上有血流下来了,捂着伤口想站起来,但又跪倒了。刚才太生气了,这阵觉得身体虚脱。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流就流吧,心都在流血,这点血算什么。
颜思雨换完衣服,洗漱完,侧耳听了听看楼下有没有动静。到底不是太放心,蹑手蹑脚走下楼,看见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顾明哲,惊叫了一声,扑过去。
刺耳的急救车声穿过刚刚沉寂下来的街道,救护车顶的警灯像幽灵一样透出可怕的蓝光。顾明哲被送往了医院!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杜秋鸣一心一意进行新的设计。
莫俊明依旧迅捷地传递着关于大赛的各个最新消息,什么参加比赛的人非常多,有的已经交上了作品了。莫俊明甚至暗示她,可以给她行个方便,偷偷看看。
杜秋鸣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不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她要光明正大地赢,她相信自己!
陆衡时不时关心问候一下,看看她的进步。
时间飞奔向月底。
那夜之后,杜秋鸣很奇怪顾明哲竟然毫无动作。不过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爱怎么就怎么吧,杜秋鸣做好了决一死战、鱼死网破的准备。反正至此之后,他们就两清了,自己会毅然决然走下去的,也许,到时候,自己的心里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纠结了。
陆衡知道顾明哲住院了,但他没有告诉杜秋鸣,他觉得这会搅乱杜秋鸣的心,从而影响设计。
莫俊明也破天荒地保持默契。他们内心的担忧不谋而合,都怕杜秋鸣动心!
杜秋鸣终于设计好了。离比赛的日子还有整整一周,得赶紧交给厂家加工制作了。
她把设计给陆衡先看了,而不是给莫俊明,上次莫俊明的无心改动,让她心有余悸。这次,她决定信赖陆衡。
这次,杜秋鸣没有设计婚戒,而是设计了一款铂金钻石项链。
钻石的外廓依旧是传统而精美的圆形构造,特殊在钻石镶嵌方式,她故意设计成错位的形态,让钻石的顶上从侧面看能够微微翘起且并不一致。杜秋鸣闭上眼睛,想象着灼灼灯光之下,这样会将钻石的光彩展现得淋漓尽致。从整个项链俯瞰,那钻石仿佛置身于一条流光溢彩的银色轨道中,像银河里的牛郎织女星,闪烁在银河的两侧,那长长的铂金项链化身成岁月恒久的光之所在。
陆衡看了,不由大声加好,然后就语塞了,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不能说尽它的巧和美来。他有点激动,他相信,当灯光亮起,所有比赛作品聚集在一起时,这件作品一定会得到最美的评价。
其实,一切溢美之词都是多余的,钻石本身就有高贵典雅的气质,再加上杜秋鸣如此精巧而富有灵感的设计创意,让人觉得它尤其地巧夺天工。
“得找最好的技术最完美的厂家,才能加工的出来。”陆衡激动地说。
“是啊!我也犯愁呢!错位的钻石加工起来很不容易,国内有这种加工能力吗?”杜秋鸣担心地问。
“不怕,送到香港去,那边有,咱们珠宝行一直合作的有一家可以。”陆衡回答道。
“那时间上来得及不?我也想抓紧的,但事情太多了,结果还是晚了。”杜秋鸣歉意地说。的确事情太多了,回国以来就没消停过。
陆衡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快说吧!”杜秋鸣看着陆衡的表情,头一下子大了。不会是珠宝设计大赛取消了吧!
尽管一直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怕,但辛辛苦苦排除万难终于设计得非常满意了,她还是盼着比赛能如期召开。她要和设计高手一决高下,从此扬眉吐气,成为设计界的女王!
一定是他!那个万恶的顾明哲!他能做到的!他什么做不到啊?
顾明哲做不到,颜思雨也能做到的,当年不就是他们一唱一和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么?从此也毁灭了自己的人生!
“其实,是,是,是顾明哲受伤住院了。”陆衡看杜秋鸣的脸都白了,一着急,更加吞吞吐吐了。
“什么?”杜秋鸣悬着的心放下了,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想个铜铃,嘴巴兀自张着,赫然三个圆圆的O。
“不过不要紧,有点脑震荡。额头破了一点,昨天已经出院了。”陆衡连忙说道。
杜秋鸣闭上嘴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表情木木的,什么也没说。
“怎么受伤的?”
“也不清楚,颜思雨只是说顾明哲喝醉酒摔倒了。”
“唔!”杜秋鸣用手巴拉着桌上的设计图草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翻江倒海。
对于顾明哲,杜秋鸣觉得自己就像古诗里的那个东走西顾的茕茕白兔,在茫茫草原上艰难前行,穿梭求索,却满含着眼泪频频回头顾盼,渴望那心上的人儿能追过来,可是始终不见来。对于女子来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永恒的真理。
但再舍不下有能怎么样呢?虽然知道他无大碍,但还是不由自主担心,很想知道情况,可是,事实一再证明,她再也不能在顾明哲面前流露出一点点关切来,否则是引火烧身。顾明哲要和她重修旧好,这相当于给他机会。但三年前他冷酷对待自己的一幕幕枯骨铭心,难以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声道歉中轻易释怀,自己的确心灰意冷了。和他的关系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他如今是别人的丈夫,只是自己的故人,只能硬下心不闻不问,冷眼旁观的。
出院回到家里,顾明哲一言不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颜思雨忙命佣人煲了乌鸡汤给顾明哲端上。可是,她连着唤了三声顾明哲愣是没啃声。
在医院里人来人往,顾明哲对那晚的事什么都没说,他觉得已经给够了颜思雨面子了。但回到家里,他并不想在装下去了。
“明哲,那晚是我错了,你就喝点汤吧。那天你流血太多,医生说了,要好好补补才行。”
顾明哲依旧不啃声。
颜思雨端起碗,舀了一勺汤,向顾明哲的嘴边递过去。她有点紧张,生怕顾明哲一把推过来,但是没有。
顾明哲睁开眼,下了床,做到桌子边,对颜思雨说:“咱们谈谈。”
颜思雨放下碗,缓缓做到桌边,用颤抖的声音说:“谈什么?”
“你那晚找她是不是让她离开?”顾明哲语气冷静,没有一丝怒气。
颜思雨才送了口气,点了点头。
“请你以后别再找她了,也别干涉我们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明哲,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她,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能没有你。”颜思雨说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