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青不大声念出来还好,她一念出来,戚湘霖刚喝进嘴的茶水,差点憋不住给喷出来。
“……我叫你不要点。”
洛青青正在气头上,店小二没个眼力见,还凑上来火上添油:“荣宣女帝的文,一般没人点,上一回点,还是奎州发大水,大伙集资点了一出,听来出气的……”
好在洛青青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没当即就给店小二来上一针,还是戚湘霖眼疾手快,赶紧示意两个人上来把店小二给拉走了。
洛青青感觉自己脑袋气得有些发昏,缓了一会,觉得没啥必要大动肝火,听到戚湘霖在一旁问了一句:“你很生气?”
她轻轻瞥了一眼在一旁看自己好戏的戚湘霖,是傻子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咬咬牙道:“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戚湘霖丝毫不给她面子:“你骗人。”
不管怎么样,洛青青得承认,荣宣女帝这个名号,在百姓口中臭名昭著的事实。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正闷闷不乐,好在戚湘霖张口,告诉她了一个好消息:“太子今日不小心,从阶上摔了下来,崴伤了脚。”
戚昭承崴伤了脚,戚湘霖不在宫中待着,反而出来找她?洛青青有些奇怪,高兴之余,又很快反应过来:“那南疆宴席的事情……”
“自然是由你亲自操办,南疆友邦,加之年末的亲王追封,样样都怠慢不得。”
洛青青叹了口气,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扬起了大雪,星星点点地散在她的青丝上。远远望去,黑发如墨玉,红衣艳如霞。沾上了白雪,就宛若谪仙人滚落进了凡间轰轰烈烈的花团锦簇中,带上了人间烟火气,却又清新脱俗,让过路的人都看直了眼。
可洛青青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妙,看着洋洋飘散的大雪,“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
戚湘霖在一旁沉默不语,目光沉沉。
因为积年的争吵,他已经许久未曾好好审视过洛青青的容颜了。只记得因为变故,她变得疯癫,爱穿着大红衣裳,脾气也不似从前,常常患得患失。
如今她好像又变了,却变得……更加不似从前。
戚湘霖每每想起从前那个钟灵毓秀、容色清丽的洛青青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唇角总是会止不住的上扬,他起身关起了门,不让屋外的人看见里面的绝色之姿,轻咳一声:“我们该走了。”
坐上马车时,戚湘霖问:“你还要废除供元节吗?”
洛青青都没搞明白原主之前为什么要废除这个大型相亲的节日,荣宣女帝的名号本就不太好,她要再整这么一出,估计又要被写进话本子里大骂一通。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果断地摇摇头。
哪知戚湘霖又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废掉这个节日?”
哪有什么为什么?洛青青莫名其妙,她都不废了,戚湘霖干嘛还要揪着她不放?她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繁盛的京华,脑海中已经想好了一套绝妙的说辞:“看见京华灯火,久盛不灭,就不想废除了。”
她瞥了一眼戚湘霖,发现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才合上双眼,准备闭目养神一会。
突然间洛青青被一双手紧紧地拉进怀里,脑袋重重地磕上了坚硬的胸膛,痛得她大喊:“你神经病啊!戚湘霖!”
戚湘霖确实有病,一言不合就把她拉进怀里,一句话都不说。事到如今,洛青青终于也理不清原主和戚湘霖之间的情感纠葛了。她靠在戚湘霖怀里,无可奈何地发问道:“你不是讨厌我的吗?为什么不放开我?”
戚湘霖愣了愣,手又箍得紧了一点:“谁说的?”
谁说的?荣宣女帝与皇夫感情不睦,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但洛青青已经懒得去和戚湘霖理论了。
反正也挣扎不过,她索性就躺在了戚湘霖的怀里,清脆的马蹄声从城南踏到了城东,等到的时候,天边已经翻起了一道熹微的鱼肚白。
戚湘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不发火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到了。”
洛青青看了一眼车外,没看见巍峨的宫墙,问道:“到哪了?”
戚湘霖把她从马车上接了下来,却对她的目光躲闪不及,到最后,他的声音又重新降回了冰点,没有温度:“将军府。”
到哪?将军府?将军府!
洛青青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还不等自己反抗,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将军府的大门。
她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戚湘霖说:“天亮了再回宫。”
府中出来迎接的侍婢看见戚湘霖大老远的牵着一个红衣的绝色女子走来,那女子相貌明丽张扬,像一朵盛开了的石榴花,轰轰烈烈,人间最富贵的花在她面前都失了几分颜色。
侍婢们都看傻了眼,虽说女帝与将军的感情不好,但皇夫把女子带回将军府,委实少见。
自从将军被女帝封为皇夫后,就再也没带过女子回来,如今府上藏着的这一位,一向不大爱见人,也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容。
便有人大胆猜测,莫不是女帝与将军又吵了架,特意带个女子回来,让女帝蒙羞?
这时,从将军府内走出来了一个莫约五六十岁的男子,他眯了眯双眼,看清戚湘霖身后的女子之后,突然神色大变,止不住的喜悦从嘴角洋溢出来。
“是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