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兰因应该已经听不见了,洛青青才问戚湘霖:“是谁告诉你,姜宁今日要来抢亲的?”
戚湘霖弯唇一笑:“猜的。”
洛青青知道他向来重情义,这番推辞,只是不想供出后面教唆他来阻拦姜宁的人,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因为,关于这个人选,在洛青青的心中,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的样子。
她看着戚湘霖,不知道为什么心境现在居然如此的平静,大胆的说道。
“是楚少师吧?”
戚湘霖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短暂的错愕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可他瞒不过洛青青。这样一来,她就更加能确定了。
她笑了笑,轻松的扬了扬眉:“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让兰因知道楚少师干得这一切,估计,她对楚少师的喜欢,也会再多加一分。洛青青叹了口气,既觉得佩服,也觉得无奈。
“楚少师,好一个楚少师。”
回到奉乾殿之后,洛青青暗中悄悄去了一趟凤栖阁,果不其然,大门紧锁着。
洛青青先让瑞云前去探话,从绛哥口中得知,墨太后正在凤栖阁正厅与楚少师议事。
按理说,外臣不应入后庭,但墨白琯乃是一国太后,先帝的发妻,当初与大楚同生共死的事迹至今仍被传诵。她若要上前一步,上居朝廷,无人敢有议论;她若退后一步,久居凤栖阁,也只不过是对洛青青多有照顾,不让她这个皇帝,做得更加尴尬。
洛青青这才明白,原来要说一个人好,不管怎么样看她都是好的;要是不想说一个人的好,不管那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也照样有人会跳出来指责她的不是。
不过洛青青也知道,墨白琯担得起世人对她的称赞,不管这份称赞,将她夸得是多么的天花乱坠。
听见瑞云带回来的回答,洛青青点点头,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凤栖阁比大楚宫其他的宫殿都要高出一大截,从上往下看就一定会有死角之处,洛青青要神不知鬼不觉潜伏进凤栖阁,如果巧妙的借用死角的优势,压根也不是什么难事。
瑞云在一旁皱了皱眉头;“陛下,属下觉得这样不好。”
洛青青只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握十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好了,这回姜宁再也不会把你绑起来了。”
“陛下怎么知道?”
“……朕就是知道。”
洛青青总不可能跟瑞云说,因为我今天刚好帮助姜宁说服戚湘霖放过她和甄洁一马,人才刚走。
饶是如此,瑞云还在犹豫,但暗卫的职责没有允许他再问下去。纵然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帮助洛青青成功潜入进凤栖阁。
洛青青知道墨白琯待她一向很好,不可能有害她之心,她对墨白琯,也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偷窥的事情。但是,洛青青依旧本能的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墨白琯有事在瞒着她。
可能这些事情不会威胁到大楚,但是洛青青还是迫切的想知道,一个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楚的女人,成了最尊贵的太后,但即便如此,大楚于她,还是存在着什么不能相容的事情吗?
洛青青在心里头默默许下誓言,不管今天她看到了什么东西,都不会往外说出去一个字。
而且,对于墨白琯,她总是本能的会选择相信,并且感到十分的心安。
洛青青潜入凤栖阁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陶瓷做的杯盏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走近一点,就可以听见墨白琯压抑隐忍着的抽泣声。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姜宁,”墨白琯对着楚少师质问道,“这是我欠姐姐的,我还不清了,你知道吗?”
洛青青在外面听见楚少师一贯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听见里面细碎的声响,“娘娘的恩情,还在贵妃身上,而不是,还在公主的身上。”
“姜宁是我姐姐留下来唯一的骨肉!”
“那娘娘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后,又该如此自处?更何况,臣并非是叫大将军前去棒打鸳鸯,只不过是叫大将军前去,让公主做出更好的选择。”
洛青青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姜宁和甄洁的事情,尚且没有传入宫中。
楚少师走了之后,洛青青也悄悄溜出了凤栖阁。她曾经以为楚少师是戚家最得力的臂膀,是墨白琯无可替代的心腹,现在看来,她不得不改变这样的看法,或许,墨太后和楚少师之间的关系,并不可以用简简单单是君臣来定义。
她想起墨白琯低沉而又隐忍的抽泣,终究还是不忍,叫瑞云以姜宁的名义,给墨白琯悄悄带了个消息去凤栖阁。
“我和甄洁已经离开京华,望姨母珍重,日后定还会有再见之时。”
如此,今夜,墨白琯就可以安心睡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