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策马奔腾的路上,戚湘霖将自己脑海里想到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洛青青。
洛青青一路认认真真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这般和戚湘霖和谐相处过,但还是打破了这一份美好的宁静,问道:“孑堇对她这么好,戚湘霖,你怎么就笃定,她是因为要逃离孑堇才要回到京华的?”
在洛青青的逻辑里面,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情理,甚至是天方夜谭。
按照戚湘霖的说法,就连洛青青收到的那一封信,都是宵与宁寄去京华的,因为戚湘霖曾经待她亲厚,所以她能够模仿出戚湘霖字迹神韵之一二根本不足为奇,信寄去京华之后,洛青青将会被调离京华,收不到孑堇上奏给她的拦截宵与宁的奏报,反而,洛青青会成为她回到京华去的助力。
就算不能成,南疆离胡羌比离大楚的京华城近,孑堇肯定以为按照宵与宁的性子,会去找戚湘霖求救,哪里知道宵与宁早就到了玉门关,只要过了玉门关,再往前便是大楚的境地。
所以只要孑堇上当,率先去找戚湘霖要人,那么,宵与宁就可以趁机跑回京华。
戚湘霖的这一番梳理逻辑整密,看起来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是越是这样,洛青青便越是奇怪。
其一,戚湘霖和宵与宁并没有在一起交流过,宵与宁的逃跑计划,为什么他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二,如果宵与宁与孑堇两看生厌,完全可以选择不返回京华,再者,洛青青弄不明白,按照宵与宁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哪怕孑堇在木姣姣死的那一件事上欺骗隐瞒了她,可是一个有子承欢,丈夫恩爱,与世无争的女子,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思,拼了命的跑回京华?
在宵与宁恳求说她要一起回到京华的时候,洛青青就觉得奇怪,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戚湘霖,一切就都已经晚了——孑堇已经派人追上了宵与宁。
看着玉门关的城关上还挂着半轮红日,残阳如血,洛青青正感叹着戚湘霖的马不足半日就到了玉门关,可是身后的戚湘霖却叹了口气,脱力地整个人都倒在了洛青青的身上,但是并不重,他的头轻轻枕在了洛青青的肩膀上,没过一会,洛青青居然听到后面传来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晚了……青青,我还是晚了……”
晚?晚什么了?洛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平静地如往常一样的玉门关,洛青青甚至相信,此刻只要她一声大叫,瑞云就会从玉门关的城墙中跑出来,会来告诉她宵与宁什么事都没有。
信不信,她准备和戚湘霖打个赌,殊不知戚湘霖说晚了,是因为看到了一旁孑堇驻扎的一小部分军队。
南疆王已经换回了昔日在南疆草原上的装束,眯了眯双眼,似乎已经等候戚湘霖多时了,他以一种猎物迟早会到手的自信的姿态不徐不疾地向戚湘霖走了过来,甚至还轻松向他打了个招呼:“快点叫你的士兵把门给打开,我来接阿宁回家。”
边照寒不在,谁也不敢擅自打开关门,洛青青抬眸,居然惊讶地发现关门是由瑞云在驻守。
不是叫他带着姜宁和宵与宁慢慢地赶过来吗?怎么现在还滞留在玉门关不前?这么磨叽,怪不得碰上了孑堇来要人。洛青青抬头,大声地喊着瑞云的名字。瑞云低头一看,是自家陛下和大将军,这才送了一口气,飞身从关门上一跃而下。
“陛下!”
洛青青看着瑞云,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你来守关门?”边照寒不在,也应该有那些玉门关的将士来守才对。
瑞云说:“是南疆王后,她让我出来,盯着南疆王。”
宵与宁?她把瑞云支开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还来不及等洛青青多问,戚湘霖眼眶一红,向上掏出自己腰间的令牌,军令如山,沙哑的嗓子大声的吼道:“开关门!快开关门!”
像是知道了一切的样子,哪怕是知道晚了,也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从刚刚的对话里,戚湘霖惊讶地发现,原来孑堇还没有进去过玉门关。
因为孑堇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带回宵与宁。
可是洛青青,她在今天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见证了这个被民间百姓奉为“战神”的男人从着急再到绝望,最后到不敢相信,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戚湘霖,恍惚之间她猛然想起,宵与宁的容貌,和墨白琯长得有七分相似之处。
内心突然没有由头的一阵剧痛,洛青青再抬眸看向戚湘霖的时候,觉得很不是滋味。
但她没有说出口,也来不及说出口,就看见戚湘霖从马上一跃而下,直奔已经开了的城门,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奔向宵与宁,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地奔向原主。
洛青青突然觉得自己挺矛盾的,明明知道戚湘霖压根就不喜欢原主,但还是会难免的伤心。
她见证了戚湘霖从着急到绝望的过程,可是今天刚刚见到戚湘霖的时候,明明他的眼睛里面都是洛青青,甚至知道她要进来,就开始火急火燎的包扎伤口,将她拒之门外。
洛青青不是傻子,她知道戚湘霖为什么不把消息传回京华城,只是他和原主之间的感情太脆弱了,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吹得形神俱散。
眼见城门开了,孑堇也想跟上去,却被戚湘霖不知从哪掏出的一把枪给制止住,他生气地朝孑堇大吼道:“她为什么不肯跟你回去,孑堇,你难道不知道吗!”
孑堇愣在了原地,一双上扬而凌厉的眼仿佛讥诮的似笑非笑,至始至终,没听到最后的那个结果之前,他依旧不相信自己是错的。
但下一秒,他就听见了戚湘霖声嘶力竭地喊声。
“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