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嬴政的话才说完,项伯还不开口,可他身边那个青年人却已经是怒目圆睁,要不是此刻项伯拉了他一下,大有一副将要出手的模样。
只此一句话,瞬间所有人几乎都摒住了呼吸。
谁人不知,项梁在当地诛杀殷通而自立,并且已先楚贵族正宗自居。
依照过去的局势看,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树立一位楚王出来。
却不想在其行动之前,竟然被陈胜抢先。
但凭着一件事,项家与陈胜,必定是水火不容之势,今日项梁不曾露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并未将楚王熊心放在眼中!
陈余在一旁悄悄拉了张耳的袖口,眼神告诉他,往后退下几步,如果没有猜错,今日就是陈胜与项家的第一次交锋。
魏豹则不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这是干什么?项伯兄,我看这件事的确是你们不对,作为楚国贵族,难道项梁就不该来吗?”
“还有啊,看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可好不懂礼数,这里还有你说话的分?”
搅屎棍!
嬴政无视了魏豹的话,目光凝聚在项家两人身上,他刚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看看项伯今天能给他一个什么解释。
至于那个孔武青年,他很好奇到底是谁。
奈何,此刻,魏豹的一句话,瞬间激怒了那个年轻人。
“你算什么东西!”
“也敢在这教训我!”
话音未落,一颗老拳整整好好落在魏豹肩膀上,当时将他轰倒在地。
连一声疼都没叫出来,魏豹已经昏迷。
这一幕,引来了在场无数人的警惕,傻子都知道,项家这是要来踢场子了。
而此刻,吴广等人更是刀剑齐出,眼看着就要围上,将项籍就地正法。
“混蛋!在丞相面前,焉敢如此!”
“简直目无王法!”
“够了!”
此时此刻,嬴政忽然一声轻喝,制止众人。
他看的清清楚楚,而今刀剑相向,几十人要围攻上来,可项伯却丝毫没有惊慌,甚至那个年轻人更是眼中战意高昂。
不管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全凭一口勇气在。
嬴政都很佩服他!
昔年大秦战神嬴华,不也是如此豪迈刚强?
唏嘘之间,嬴政考虑更多的,还是今天这个场合,虽然项家已经明确就是来踢他场子的,但自己必须拿出气度来。
让所有人都看看,身为张楚丞相的他,到底有多大的容人之量。
至于项家此刻的不敬,肯定也不能放过。
然事有缓急,嬴政阖目一笑:“这位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啊;不过项伯先生,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回答。”
“好说。”
微微一笑,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样子,项伯做出了所谓的解释。
“我家大哥前次杀了殷通之后,自己也是身负重伤,所以没办法舟车劳顿前来拜会大王。”
“丞相觉得,这个理由,够了吗?”
嬴政点点头,再不说什么,吩咐吴广等人正式开宴。
席间,张良和嬴政并肩而坐。
“看来项家似乎并不合作。”
张良点点头,他与嬴政所想相同:“他们这次能来,我看也是担心拒绝的话,就等于自动抛弃了楚臣的身份。”
“他们这一次来者不善,急于拜见楚王,看来也是想借用大王之口,公正自家贵族之名,从而……”
后面的话,他不说嬴政也明白。
但这无所谓。
“就此,先生不必多心,我已有了办法;还是说说那个年轻人。”
“我觉得,他很有趣。”
张良嗯了一声:“我与项伯相识于博浪沙中,那个时候还不见此人;从他今日的行为看,必是猛虎。”
深吸口气,嬴政的眼神多了几分波动。
瞬间,张良就觉得身上汗毛似乎竖了起来。
好大的杀气!
急忙看向嬴政,他却又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分明他看待那年轻人的眼神,满是喜爱。
征战天下,最需要的就是可用之将才。
过去秦所以纵横,除了不屈的老秦人外,更重要还是如王翦、白起一样的大将,要说老秦卒是秦军之魂。
那么这些悍将,就是军队的胆魄!
刹那之间嬴政对那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心思。
今日所见,其人固然莽撞,但是他的拳头却能在这种时候,只落在魏豹肩头,而非心头头颅,就看得出来,他绝不是孤有莽撞之徒。
“子房先生,我有一事求你。”
“不敢,丞相请讲。”
嬴政悄声道:“今日魏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还请先生帮我,多多安抚,而今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昔年魏有武卒,步战惊人,我不希望他就这么离开。”
张良点点头,应下此事的同时,嘴角也勾勒出一模笑意:“看来丞相是打算给项家一点教训。”
“是,又不是。”
嬴政没有继续说下去,张良也不再问,聪明人不想知道太多。
酒宴还在继续,但没一会的功夫,嬴政却消失不见了。
在一处僻静地方,一个头戴绿巾,虎面狮口的大汉,正听着嬴政的吩咐连连点头。
“吕臣这件事交给你,带着人,远远监视项家随从们的行动,一旦发现任何异样情况速速告我。”
“若有变故,可以便宜行事。”
吕臣点点头,作为大泽乡起义开始,就被当作近侍统领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早就轻车熟路。
“丞相放心,今天看那项家的混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还把自己当作贵族?!”
“别说现在楚国已经不在了,就是过去我也对他们厌恶的不行!贵族的日子,可曾将我等百姓,当作人看?”
眼见他夹杂了私人恩怨,嬴政急忙提醒:“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毫无意义;况且项燕大将军,的确是英杰人豪。”
“嗯,我知道了!”
吕臣也是个猛夫,喜欢干脆的,不爱听就直接岔过去:“那我就去准备,丞相放心就是。”
“好!”
对他,嬴政是放心的。
这一次,见到项家人后,嬴政已经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
眼下局势所迫,他尚且需要借用项家的名义去做事,所以对他们还要先行利用才好;不过决不能一味忍让。
它必须让天下都知道,这一次是他们在收容项家,而非项家到此,与之合作。
刚刚部署了吕臣监视他们的随从,如此即可将变化的可能,降到最低。
至于稍后他们与楚王的见面,嬴政倒是不想提前干预,他想看看楚王见到这些人之后,会是什么态度。
熊心在知道自己是傀儡之后,对他只是一味地俯首帖耳也不过是求生的办法,难以长久,正好这又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