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三人脸色巨变。
柳絮迅速扒在车窗边向外看去,是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单手叉腰,吐沫星子乱飞。
父亲柳建林脸色阴沉,只听他说,“你在我家门上闹什么,你女儿做错了事,你这个当妈的不好好反省自己平常管教是不是竹板炒肉太少了,反而有脸找我们麻烦。”
柳絮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爸,彻底变得不一样了,竟然学会了反击,进步不少。”
柳叶白了一眼妹妹,“还不下去帮忙。”
柳絮特认真的说,“二姐,爸需要有人刺激一下,才能激发他的潜能,我们次次护着,爸永远立不起来。”
魏知非赞同的说,“柳叶姐,柳叔叔平常太老实,村里人都觉得他好欺负,今天这么一闹,谁还敢上你们家撒泼。”
柳叶觉得有道理,她爸确实太懦弱了。
旋即,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打谷场,放在车门的手暂停,静等下文。
前方门口。
胡兰蔻一噎,旋即,怒向胆边生,伸出手往柳建林身上去招呼,嘴里还不忘骂着,“要不是你们在背后撑腰,你家的小贱蹄子敢对我家凤儿动手,今天不将她交出来,我就闹得你家宅不宁。”
三人见老太太一蹦三尺高,去挠柳建林的脸。
柳叶一把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气冲冲的就跳下去。
伴随着一声冷喝,“咋的,你想要将我妹妹给吃了?”
熟悉跋扈的声音传来,正在门口叫嚣的梁凤母亲胡兰蔻闻言,冷不丁吓了一哆嗦。
但很快被愤怒占据理智,回头看清来人,骂道,“柳叶,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跟你这样说话,你跑我家门上来闹之前,有没有了解你女儿干了啥事,我看你这拎不清的样子,也应该送进去好好反省反省。”柳叶挤开看热闹的人群。
回头对他们说,“凑什么热闹,赶快各回各家,要不然我用扫把将你们打回去。”
柳叶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再配上妆容精致的面容,比刚刚成年的柳絮多了几分冷锐。
看热闹的人们被她这么说,脸上挂不住。
纷纷指责。
“你一个外嫁女有什么资格在田家村叫嚣。”
“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
“给我快点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平常帮忙都没这么勤快,凑热闹都是一把好手。”
被一个年轻的小女娃训斥,好些长辈面红耳赤。
气哼哼的甩了甩衣袖便走。
时不时还能听到不敬长辈,养了个泼辣丫头,母老虎等这样的字眼。
柳叶才不管。
回头胡兰蔻对峙,“来,咱们俩好好理论一下,你若是不服气,我直接送你去派出所,将这事儿问个明白,你若嫌这热闹还不够,正好去你们村,我敲锣打鼓在村里宣扬一番你女儿做的好事,我看你们家还能抬得起头吗?”
柳叶压根不给老太太回话的机会,几句话将老太太怼的哑口无言。
胡兰蔻短暂的出现了脑袋空白,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个死丫头给惊着了,所以没有发挥好。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最本能的方式拍打着地面,哭叫着,“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煞星,竟然敢将自己的长辈送到派出所,可怜的凤儿呀。”
柳叶瞧得一脸烦躁,当场说,“你家死人了,就回自己家门口嚎丧去,别堵在我家门口晦气,老太太,我也是看在外婆的面上,才对你客气的。”
柳叶顿了顿,瞧着她狰狞的面容,又说,“梁凤竟然敢下毒害我爸,没能一枪崩了她,都不错了,你还敢在这里叫嚣,还不起来回自己家去。”
老太太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泪。
听到柳叶毫不客气的回嘴,拿眼睛瞪她,“你胡说什么,我家凤儿多么善良的一个人,肯定是你们家人逼的。”
柳叶觉得她的拳头好痒,真想一个箭步上前,将这老太太打翻在地。
但最终忍了。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证词拿出来。
特意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吗?这可是公家的盖章,觉得他们会做错吗?”
这份证词是她回家前,特意路过镇派出所,亲自讨要的,目的就是防这些小人。
老太太眯着不大的眼睛,向前一瞧。
一个红色的钢戳映入眼帘。
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眼睛不自主的看向隔壁院子。
心里将女婿柳建国骂了个半死,说话也不说个清楚。
还有陪她来的儿子儿媳妇。
一个个躲在门里看热闹,也不出来帮忙。
她忽然伸手来一枪。
却被柳叶瞬间一闪,老太太不由的向前扑去。
眼看直接从高一米的台阶摔下来,柳絮一个闪身,将老太太一把拎住。
胡兰蔻吓得脸色发白,她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去,便发现了柳絮。
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来挠她。
却被刚下车的柳絮钳制住手,拎着往柳建国家去。
身后的魏知非紧随而去,准备帮忙去被自己母亲一把抓住,两人在一旁的空地上争辩着。
而这边,胡兰蔻见自己被拎着,脸色黑沉沉,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给我松手。我也是你的外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柳絮对这种忘负义的人没好感,但也不希望她在自己门口出事,没得恶心人。
“要是我外婆,还会这么闹?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免得恶心人。”
话音落,她一脚踹开虚掩的门。
“哐当”
一声巨响。
吓得躲在院子里的几人一哆嗦。
柳絮将老太太放在了院子里。
扬声道,“二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夫妻俩的计谋已经被我们识破了,你想怂恿老太太在我家门口闹。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你若真的为了我两个堂哥好,就老老实实待在你的屋里,不要出声。你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咱们就去你的单位闹一闹,到时候没了工作,就别怪我做事太绝。”
躲在屋子里的柳建国看到柳絮那张脸,就想起了她凶神恶煞的模样。
后背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肩头的伤,因为轻微的抖动,激起针扎般的疼。
他心里狠的要死,但言语却很温和,“絮絮,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将关系闹得这么僵,你二婶压根没那个意思,你就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通融通融让她回来吧。”
柳建国假装挤了几滴鳄鱼的泪水,继续委屈的说,“我知道你怨恨我们两个,可你别忘了你的两个堂哥,从小就心疼你们,好吃的好喝的也分给你们一份,难道你真的看着他们没有了妈,连媳妇也娶不上?”
柳絮才不管他的道德绑架。
她想二叔柳建国这会心里恨得牙痒痒,甚至还动了龌龊的念头,将她的名声彻底搞坏。
到时候给她配一个老光棍或者有暴力倾向的鳏夫。
两个人再暗地里一合计,将她往死里打。
她确实心疼两个堂哥,但也不会违背原则,“自作孽不可活,要是再敢上我家来闹,就和这跟扁担一样的下场。”柳絮搜寻一圈。
在几个人不解的目光中,抓起墙角的扁担,转身,当着他们的面,一把折断。
“咔擦”
扁担成了两截。
柳絮随手丢在地方,又冲着屋子里说,“不信邪的话,就来试试。”
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子里几人面面相觑,随即老太太腿一软,不自觉的跌坐在地方,大口喘气。
这还是个人吗?
但她的愕然只持续了一会,又恢复了胡搅蛮缠的样子。
胡兰蔻见柳絮前脚离开,后脚她扯着嗓子骂道,“这小贱蹄子,你当这事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吗?不让我家凤儿出来,我就天天去你家门上堵着,看你们怎么做农活。”
回应的只有无声的安静。
胡兰蔻骂的没意思,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媳妇,跳起来,手指差点戳进他们的眼眶,恶狠狠的骂道,“还有你们是死人吗?没看见你家老娘跟人理论,你们却躲在屋里看热闹,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胡兰蔻一边骂,一边拍着大腿,哭的撕心裂肺。
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家里被老太太把持,平常骂的跟孙子一样。
现下更厉害,他们只能躲在一边装鹌鹑。
但受伤的柳建国不能,他是胡兰蔻最得意的女婿,嘴巴甜,平常也舍得给她钱和吃食。
他拖着病体,一脸愁苦的出了屋子,“妈,快起来吧,这是跟大哥大嫂没关系,都是柳絮那个死丫头的错。”
胡兰蔻的哭声是雷声大雨点小,听着撕心裂肺,其实眼泪不多。
她在等柳建国表态,可算等到了。
要不然,这独角戏难唱。
“建国,凤儿是你的媳妇,为你们的事情主动顶了缸,你得捞她出来啊,要不然,你的也会受到牵连,工作不保。”
胡兰蔻是在敲打,别看她是个村婆子,但有见识。
柳建国忙表态,“妈,你放心,这事我会妥善处理,进屋喝点水,咱们再商量。”
胡兰蔻确实渴了,她走在柳建国前方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