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呀,这些人要走到什么时候?”道路太狭窄了,而起去紫林的路全是泥泞,柳少洲、戚雪真过来都是轻功越过,否则极易陷入其中,就算一晚上也走不完。
“走不完也得走,我的禁制又不是阵法禁制,那些大勃人只是天黑不追而已,明日必定来追的。”戚雪真也很焦急,额头上有细细微汗。
“让开,让开!让叽卑少爷先过。”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几个茱弗男人不停的推搡身前的老幼,一个老者扑倒在地,居然还被踩着,当了垫脚石,那几个男人从他身上踩过,接着是一个很壮实的茱弗妇人正背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穿着黑色褂袄,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那一幕,笑道:“别走,站在上面跳一跳。”
茱弗妇人很为难。
“让你跳就跳!”那少年双手撕扯这茱弗妇人头发,十分用劲。
“对不住了,乙骨大爷。”妇人没法,只得在那老者身上跳起来。
“干嘛呢!”柳少洲上前阻止道,冲那妇人说道:“让他下来,自己走。”
戚雪真低声说道:“盖叽卑家族的少爷。”
湮谷八大家,多徕、竖尼、叽卑、列卡、萨里、厉谷、寸丑、阻尼加上大颜、卡裴、小高、千熙总计十二家,原本只是一个个小村落的名字,避免近亲结婚,不知何时成了管事家族的姓氏。
盖多徕站在圣像旁边的木质高台之上指挥,被摔成了肉饼。
盖竖尼死于秀骊的刀下。
盖叽卑死于乱军。
盖萨里和盖寸丑不知所踪,也许已死,也许被掳。
至于盖阻尼,他是诸位长老中年级最长的,跑到圣殿,也许想不通为何耶神不庇护他们这些子民,也许明白并没有什么耶神,一把火将圣殿和自己一并烧了。
“你是谁?”叽卑少爷的老爹盖叽卑死在乱军之中,可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
“你又是谁?”
“我是盖叽卑,你是厉谷部的?你们家的盖厉谷也死了,以后你们厉谷就并入我们叽卑吧,谁叫他逞能带着几个不怕死的去拦着那些骑兵,傻子一个。”叽卑少爷催促道:“快点,给我踩。”
多徕、竖尼、叽卑、厉谷、阻尼几家的家主不是死了,就是被失踪了,而盖厉谷只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见形势危机,带人想拦着大勃人,没成想成了叽卑少爷嘴里的“傻子”。
“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柳少洲呵斥道。
叽卑少爷仰起头,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柳少洲,笑道:“我爹死了,我现在可是盖叽卑,你敢呵斥我?给我打!”
几个叽卑族人站定,稍显犹豫,毕竟此人一直跟戚雪真在一起,现在湮谷还没有宣布不认“随玉圣女”的指令,他们不免有些担心。
“快点!”
秀骊动了杀心,心神自然落在手中刀柄上,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叽卑少爷,等待柳少洲的指令。
“还敢瞪我,给我打!”叽卑少爷对戚雪真也稍显忌惮,转而指着秀骊说道。
柳少洲一看见此人就戾气上涌,森然道:“你大可以试试,她少一根头发,我活片了你。”
叽卑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秀骊,笑道:“一个女娘而已,现在这到处都是,打一个算什么,赏你们了。”
逃出来的大部分是妇孺老幼,最多的是尚未完全信奉耶神的厉谷部,他们留在中河谷的人最多,加上盖厉谷的阻击和戚雪真的照应,妇孺基本都逃出来了。
昏暗的紫林小道,柳少洲半张脸都隐藏在暗处,鼻梁高而细窄,下巴尖削,嘴角含着一点笑意,越发像个传说中杀人吮血的妖。
戚雪真则默然的站在一边,一向独居的她,对人情世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心中很难拿捏。
几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叽卑族人上前,柳少洲抽出手中的刀,一刀一个,直接干翻,
那叽卑少爷的脸色却倏的变了,整个人就跟被疯狗咬了似的,嘶声吼道:“你干什么!你敢杀我的人。”
柳少洲将他从茱弗妇人身上扯下来,大手捏着他的脖子,掐得他真快断气了,哆嗦得像一片秋后的枯叶。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泥潭里的腐肉罢了。”说着将他丢在泥地里。
扶起乙骨大爷,看着在泥地里抠搜爬行的叽卑少爷,柳少洲轻轻的踩上去,然后渐渐用劲,将他的头踩入泥里,盯着周边的茱弗人说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奴隶,不愿意的不要走了,呆在这里,明天自己去跟那些大勃人拼命去。”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戚雪真忽然叫道:“少洲。”
那柳少洲听见自己的名字,目光一动:“小师叔,我来处理。”
“松开他!”
这时候盖列卡过来了,他是逃入天马牧场唯一一个长老,柳少洲轻轻松了松腿,让叽卑少爷得以喘息,满嘴的淤泥,呛得他难受,叽卑少爷眼珠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离家出走了,目光化成锥子,仇恨地钉向柳少洲,即便如此,他依然喊道:“盖列卡,快叫你的人砍死他。”
柳少洲彬彬有礼地冲盖列卡笑了笑,这个笑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嘲讽。
盖列卡亦拱手,垂下眼色,说道:“请放开他,他是茱弗高贵的叽卑继承人。”
“听见没有,这里是茱弗人的天下。”
柳少洲将脚尖贯入内力,看似虽轻,却内劲十足,叽卑少爷冷汗涔涔而下。
“现在不是了。”柳少洲心里盘算,湮谷茱弗侍奉隋真人多年,虽与中州人同文,但长相上却不是同种,现在唯一能够救援他们的只有柳寨,要么收归己用,要么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我是柳寨的少主,再往北走,长恨峰就是我的领地,我虽是辟闾圣女的徒弟,却没有照应你们的义务,事实上湮谷茱弗既然选择信仰耶神,也与随玉宫划清了界限,你们要么成为柳寨的奴隶,要么自己去山林里求活,我可没兴趣见到这种人,分不清楚自己是逃难还是度假,以为自己是‘祖宗’嘛?”
盖列卡看到柳少洲凛凛的目光,禁不住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