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低垂,商驭佛一边挥剑,也难免分心:“当时江湖传闻随玉冰宫传人以双修功行走天下,拮阳补阴才能有如此神功,又有人说,随玉冰宫的女子终身只能跟一个男人欢好,众说纷纭,难以分辨,不过这些年除了嵇青临,的确不见你有任何其他男子,只是你这身材,火辣至极,不知迷倒多少江湖豪杰,怕是想守身如玉也难吧。”说完哈哈贼笑起来。
辟闾洁听后,紧咬嘴唇,并不分辩,反将水幕又拉上几分。
“秃头,少说话。”
“不行了,换你来。”商驭佛说道,却又对仆如海使了个眼色。
仆如海脸色如青,却不接他,商驭佛只能拖多一刻功夫,直到他难以提聚功力。
“换我来。”仆如海见机跟上笑道:“你好生休息一会,过会这个娇滴滴‘玉面红狐’,让你先开开荤,慰劳慰劳你。”
商驭佛听了顿时精神一震,又狠狠的劈了一下水幕:“这个当然,这没想到这个红狐还真是厉害,我俩也算是黑榜前二十了,居然如此费劲,早知道把霸下叫来了。”
“哈哈,六弟要是来,怕是我们就玩的不够尽兴了。”
交尾霸下,焦纣阳,此人当真是个罪恶滔天,擢发难数的淫徒,那人武功是洞天九龙子中武功最高的,黑榜第七,手段也最为残忍,女的落在他手里往往备受凌辱,且喜在受害者亲人面前作案,男的落在手里更是生不如死,柳少洲曾听父亲说过,闻得此人的恶行,实在让人难以意难平。
“啊……”辟闾洁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似乎这个名号也能触动她的神经。
水幕陡然又降了几分,辟闾洁身姿若隐若现。
“动手!”仆如海大喝一声,陡然加大了挥劈的力度。
商驭佛心领神会,此人修习的是密宗之大手印,经云“佛说非身,是名大身”,藏密大手印意义是无印之印,一切法都是佛法,一切法无分别,无无分别,只见商驭佛面露狞笑,佛袍双袖风声大作,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神情一改方才的颓靡,大显剽悍。
柳少洲叫道:“不好中计矣!”
原来两人只是做戏,两人当然知道辟闾洁威名,高手相争不到最后封住她几处大穴,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既提交尾霸下之名,又让辟闾洁误以为商驭佛力衰气竭,放松警惕,殊不知就是为了此刻那水幕墙下沉这一刻。
“是谁!”仆如海乍闻身后有人,猛然回头,瘦削的脸庞,高挺微勾的鼻,轮廓清楚分明,两眼似开似闭,时有精光电闪,一看便知道是难惹的人物。
柳少洲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呼喊出声音来,赶紧藏在巨石之后,身上毛巾扫在地上狼狈不堪。
而就在这一刻,商驭佛一声暴喝,已经高高跃起,意图越过水幕之上,一举毙敌。
陡然间发现辟闾洁眼中有一种非常怪异的神色。
那不是自悲,不是恐惧。
而是怜悯。
商驭佛大感不妥。
然而大手印一出,就如同离弦之箭,再无收回的道理,无印之印陡然印在水幕之上,如同帆布鼓出五指水印,化水为印向辟闾洁扑面而去。
就在这刻。
辟闾洁轻啸一声:“呵,来的正好。”
看似毫无戒心和防备的她,瞬间被一团银芒遮盖,银芒迅速爆开,破屋内满是光点。
商驭佛心头剧震,方才见水印大成,涌起一丝希望,此时此刻又跌入深渊,果然有诈,事出突然,商驭佛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退反进,“法无分别”,一双手印化作万千掌印,强攻入辟闾洁身前闪出的银芒而去。
“跳梁小丑!”辟闾洁居然还有气力说话:“覆雨冰溟!”
一个是事出突然,一个是蓄势待发,相较之下何止千里。
一连串匹啪之声,冰菱破水,易如反掌,仆如海耳鼓生痛,再不敢管身后到底是谁,转身一瞧,只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原来那商驭佛的“法无分别大手印”竟然被无数冰锥陡然破掉,锐利冰锥疾驰而来,仆如海亦只能双袖狂舞,以避锋芒。
饶是这样,仆如海周身也被冰菱击中,即便先一步运功护体,仍使他气血不畅,衣袖全是破洞。
商驭佛更是捱苦,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打中数个大穴,小穴更是不计其数,方才他一瞧辟闾洁神色有异,就知道这那诡笑背后有着无限的杀意。
旁人不知辟闾洁的厉害,他们洞天九子还是知道的,当初辟闾洁横行江湖,他们九人就曾算计合围,现在说来自然是嵇青临救场,让辟闾洁逃出生天,可当时情形商驭佛历历在目,辟闾洁以一敌九竟然能够坚持两炷香,愣是拖到救兵前来,期间还刺伤了囚牛,割掉了嘲讽的舌头。
所以他全力行功,拼死全功,务求一击而中,奈何辟闾洁到底是天下黑榜前三的高手,若说他的功力倒也可以跟前四一挣雄长,但前三的实力却绝难挑战,商驭佛肥硕的身体难以动弹,直挺挺的跌落寒潭之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辟闾洁一阵轻笑,吐了一口气,她受了许久的窝囊气,现在才能一舒怨愤,随玉冰宫弟子出山,要游历三年,期间是下帖比武还是嗜杀滥屠并无宫规戒律,只有一点,三年要战一百场,如此一来,多少临阵应敌的经验,都是一刀一剑里拼出来的,绝非侥幸。
商驭佛沉入寒潭之中,肥脸已经没入水中,只有高高的肚子和斑驳的僧衣漂浮在水面之上。
辟闾洁轻斥一声:“这么多年,你们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已经破镜知命,达到完满,你们几个通玄鼠辈,就算再多又有何用?若不是今日冰溟掌冲关在即,哪有你们的机会。”
仆如海口角溢血,面相可怖,听到这话,强忍身上剧痛,吐了一口血水,心中骇然,本以为辟闾洁不过是知命中境,没想到已经突破上境达到巅峰,岂非破境就在须臾之间?
若要练就冰溟神掌,就要引寒入体,期间艰辛苦不堪言,为此辟闾洁在这太白天池寻到这处寒潭,苦练数载,即将功成之际却遭两人偷袭,心中怒火自然难消,隔空抓来放在岸边的衣服,随身一系,一身红衣的走到仆如海身前五尺处便停了下来,娇笑道:“方才你说霸下焦纣阳?我好怕怕哦,他的手段我倒是听过,可你没有听过我玉面红狐的手段吧。”说着摆出莲花印随意一弹,七八道冰菱刺入仆如海周身大穴,痛的他跌坐在寒潭之中。
仆如海到底是成名的悍匪,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今日得见红狐胴体,自然应该要付出些代价。”
辟闾洁眼中怒火一现,随即而逝,心中倒是放松了一些警惕,南洞天九龙子,各个成名已久,任何一人都算是一方豪强,今日才来两个,就让她差点翻船,若是还有人在一旁掠阵,岂非不妙?故而她并不迟疑,强行运功给仆如海射出冰菱,就想看看有无埋伏,现在看来的确只有两个,而远处大石后面,有一道气息太弱,仅仅是感悟之境而已,不足为惧。
见大局已定,辟闾洁心神一卸,毕竟冲关受阻,若是强行运功越久,对身体骨骼损害越大,这一次她又要多苦练三年,说不定还难以恢复。
心神疲惫的她也有种被抽空的感觉,这段时间的对抗,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只不过两人多年后还对她耿耿于怀,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勉力打起精神问道:“我虽自认有些姿色,不过两位也算是色中雄,宗派恩怨已有数百年,红颜易老,我出山也有十年了,江湖代有娇颜出,男人只爱豆蔻,你们又何必恋我这个老婆子呢?”
辟闾洁此话说的心伤,说起来她算是武痴,原本以为天下只有练武才能让她动心,直到遇到嵇青临,只不过那时候跟烬尘净庵的传人比武在即,她不得不离开,先去完成宗门之约,比武之时,似有顿悟,于是回宗门闭关数载,再出关的时候,嵇青临已经找了一个豆蔻女子成亲,让她伤心不已,独自回来,苦练冰溟掌,此功并非阴毒,只是寒毒入体,女子一旦练习,绝难成孕,于是成了一门禁忌,宗门中只有看破红尘的老人才会修炼,像她初炼之时才二十五岁的绝无仅有。
红颜易老,固然不错,不过此时没有水幕遮影,音容相貌看的真切,仆如海知道她跟烬尘净庵的传人比斗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加上比武之前的游历三年,出山之时就算是十五岁,她起码也将近三十了,居然还给人以妙龄之感,难道先天气功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克服衰老?
仆如海难得不接口,看了半晌,忽然摇头:“方才不已经说了,你们随玉冰宫就算将姹女种玉功改成素女随玉功,其本质一样,我等只要寻一个随玉冰宫的传人作为炉鼎,功夫便能突飞猛进,这种好事,别说你现在不到三十,又是天颜,就算是八十又如何,熄了火烛,都是贵妃。”
“哈!”辟闾洁不禁哑口:“数百年的传闻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