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咧!”左手的挥舞,尽管不够流畅,却那只是不纯熟罢了。
见柳少洲上手极快,妙苇师太也是甚喜,其实授徒,往往越早越好,所谓一张白纸好上色,往往学过别家武学的,总是很难从根上忘记自己的招式,舞刀过程之中,“精”“神”难以统一和谐,可柳少洲第一次用左手其实已经做得极好了,发力和角度也拿捏的很准,这倒是让妙苇师太颇为诧异,不免赞叹。
“先休息一下,你这套刀法,练得不错,以后再弄把好点的刀,也算有个傍身的,”
“师太,这刀法跟豹影刀法还是大有不同,不如起个名字吧。”
“鄙陋之技,还起啥名,若是你能够将左手练好,平常不要轻易让人知道,说不定江湖行走能救你大命。”
“我觉得还是要起一个,势如云豹奔腾,状如雷霆万钧,不如叫奔雷刀法吧,以后我再弄一柄刀,就叫奔雷刀。”
妙苇师太本想拒绝,只是见柳少洲神采奕奕、兴致盎然的模样,也觉得此名颇为贴合,含笑默认了。
三人刚用过朝饭,就在这时,妙苇师太至静至极的禅心警兆乍现。
尕耶伽罗有些感应:“他们追来了?”
妙苇师太只是把头一点,算是应了,转头看着柳少洲,轻声说道:“怕是要连累你了。”
柳少洲不解,便向两女问道:“你们说的什么?谁追来了?”
尕耶伽罗低声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妙苇师太轻叹一声:“红颜枯骨,为何世人总是这般痴迷呢。”
柳少洲心道:看来两人在路上招惹了匪类,只不过以妙苇师太的身手,对付几个小蟊贼应该不成问题,为何她现在却好像有些为难之意呢。
柳少洲不免笑道:“师太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这也怨不得别人。”
妙苇师太盯着柳少洲,心下暗自嘀咕:这少年面色纯朴,做派也还周正,为何我的禅心在他身上总是有些清灵难守呢?
说来也怪,妙苇师太既然会最古老的“豹影刀法”,年少时就是某族的暗影,杀人无算,后遇到净庵的师父,被其点化,可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一个案例,性子异常冷傲,从不与江湖上的男性打交道,尤其是修习了烬尘净庵的心法,更是清淡无比,对谁都不假以颜色,偏偏今日却多次意动,妙苇师太也觉得颇为奇异,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只是心中常想这是为何。
尕耶伽罗点了点头:“师太若是换了衣服,必定光彩夺目。”
两个小辈打趣,倒是让妙苇师太有些不自在,听后也没再吭声,只是展起轻功,飞了出去。
“什么人物,师太这好的功夫却打发不掉?”
“并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死!”尕耶伽罗说道。
这倒是奇了,柳少洲也跟了上去,他功力远不及妙苇师太,可到了空旷地带,也能仗着辟闾洁的功力,听到阵阵马蹄,只是还分不清楚方向。
妙苇师太将拂尘点住他的后背,柳少洲吓了一跳,正想着为何妙苇师太突然动手?还未多问,一股淳和的真气,由拂尘所点之处输进他经脉之中。
四周的风声、马蹄声、万物鸣叫的声音清晰起来,多了很多先前没有察觉的细音,视觉的世界亦宽广起来,能目视到十里开外的山林沟壑之间。
妙苇师太的声音在他耳旁低声道:“将精神集中往北方,并注意内力行走的方向,以后你的龙形引导,当更上一层楼。”
柳少洲才知道这是师太是以内功助自己“龙形引导”的法门,忙收摄心神,凝神听去,果然是北边传来的,而且可以清楚的分析出来者是五人五骑,四骑前后左右围着当中一骑,甚至可以从马蹄的轻重,分析出来者的体重,其中两匹马的负重明显异于其他三骑。
听了一会,射目一望,果然如同自己所听,当先迎面骑的粟色大马,中间一骑是个老者,光头白须,也是一身道袍,方脸小眼,算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左右两个骑客胯下健马一身白毛,四蹄飞青,竟是匹神骏非凡的好马,各自披着银甲盔胄,面上还带着一张银色面甲,覆盖住整张脸孔上头,开了三道缝、两个小孔,便是双眼、嘴和鼻孔,如同一尊神兵天将。
极目望去,中间的马也不差,只是略矮一些,那人不过二十来岁,锦衣华带,满头索辫,仪表一副风朗俊俏,双眼异常明亮,似藏油光,坐在马上志得满满,被簇拥在中央,显然他才是五人之首。
最后一个黑面男子,短发轻衣,鞑子相貌,甚是剽悍;以他的体形,就足够让人诧异了,但是显然负重更大的是两个银甲骑客,比他还要重上百斤。
“这是何人?”柳少洲现在耳朵教常人特灵,视力也相当犀利,五个人离山坡还有些距离。
尕耶伽罗低声说了。
原来这几个人是金海郡郡守的公子和侍卫,这个郡守本是一个白山貊族部落首领,趁乱占据金海城之后,自称出自古渤海国粟末靺鞨族大庭氏之后,于是将部落改名“大勃氏”,后又接受钦朝册封,历任金海郡郡守、太守,据说刚被册封为金海侯,现在常以侯爷自居,已经传了三代了。
当代大勃氏首领大勃奎,在浮沮国和大钦朝之间左右摇摆,尤其占据海边良港,金海郡内陆的海州部族又往往仰仗他供应物资,交换铁布,可以说大勃氏左右逢源,如鱼得水,部族繁衍生息,发展极为迅猛,孤悬一隅,早就等同自治自立,虽未称王,但大勃氏绝对是溟海雪原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世子大勃亮自幼聪敏好学,中州文化功底甚深,他喜欢雅歌儒服,能诗善文,自己的文武师父都是请来的中州人士,品茶弈棋、谈古论今皆不在话下。
除了荒人骑射,他还习得一身武艺,号称文武全才,大勃奎的溺爱之下,无所不为。
这次大勃亮由侍卫以游学之名,出来半年,一路动了多少姑娘,数也数不清。
前些日子在归途之中,遇见两名罕有绝色,一大一小,一尼一俗,心中之乐,便是他自认笔墨功夫不逊古圣先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于是想要动手抢人,没成想尼姑功夫不凡,没有得手,大勃亮此人如何忍得,于是就带人一路追踪,全然忘了要回金海郡之事了。
大勃亮手下三人都是好手,论单个武艺未必比得过妙苇师太,可三人联手却极难对付。
黑脸男子荤乙雍在剑法上造诣甚高,江湖人称“貊剑客”,另外两个银甲骑士名为一个叫孛昂一个叫孛扬,更是大勃一族立世的依仗,白山铁骑的一员,白山铁骑从小培养,身强马壮,浑身铠甲,刀枪不入,妙苇师太这种江湖客,拿他们也是没有多少办法。
这几个人打不过妙苇师太,但是护着大勃亮还是可以的。
白发老者乃是太牢山道士,人称“北游子”的秃道人,杂学武艺极博,前几日并没有跟大勃亮在一起,而是今日才初见。
此时柳少洲惊骇出声:“白山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