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北国南下,一连攻下南国十几座城。
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精读兵书的我,毅然决然在战场上一雪前耻。
奈何父皇和后宫娘娘们为保一时安虞,与北国达成协议,故意让我和三万大军败给敌国。
我和将士们被生擒了。
我成了军妓,也或许连军妓都不如。吃食不如猪狗,生命不如蝼蚁,夜夜辗转在不同的男人身边。
三年后,我带着脸上的刀疤和一身伤病,终归故土。
昔日“闺中密友”已经成了婉妃,讥笑道:“不过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客尝的肮脏女人,怎么有脸回来?”
呵呵,是吗?
终有一天我要登基称帝,让所有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1.
南国的风光美如画。
春日,到处是鲜花美景。街道上熙熙攘攘,南国的都城还是这么热闹,真好。
我从马车换到轿子里,抚摸着左脸上的伤疤,嘴角不由得上扬。
真是久违的景色。
我刚刚下娇,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不过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客尝的肮脏女人,怎么有脸回来?”
“哎呀,你的脸怎么回事?这还是我们南国第一美人林双双吗?”
萧婉儿一如既往的刻薄。
我并无不悦,和三年的苦楚比起来,这点讥讽算什么?
“你现在如此恐怖,是个男人都要被吓跑了吧?”
一群宫女奴才跟着低笑。
我与她迎面走去,经过她身旁忽然伸出脚……
“哎哟——”萧婉儿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恼羞成怒:“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丑女人!我是现在是婉妃,想找死不成?”
我趾高气昂,目光阴冷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声音冷如冰:“某人不是喜欢凌将军吗?怎么嫁予……说来我要尊称你一声婉妃娘娘。”
某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看得很。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婉妃不似七皇妹,从小舞刀弄枪,又辗转在不同男人身边,手腕厉害得很。婉妃自小是萧太傅的掌上明珠,及笄之后又入后宫,哪里会你这些算计?七皇妹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2.
太子林若辰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女人。
他的话宛若利剑,狠狠将我刺穿。
啧啧,同父异母比不过心里的白月光呢。
我低头冷笑,想到方才得来的消息。
恩,时间差不多了。
“太子殿下说得对,”我垂眸低叹,悠悠道,“在北国三年,若学不会算计,如何自保?你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婉妃娘娘,在宫里逍遥快活,着实令人羡慕。”
杏儿使了一个眼色。
我抬眸,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父皇来了,身后跟着最得宠的刘公公。
婉妃跑过去,抱住父皇的胳膊,娇滴滴出声:“陛下,林双双刚刚回来就故意刁难我,您看,我的手掌都磨破皮了。”
“你的脸……”父皇怔住。
我曾是南国第一美人,如今变成丑八怪,大家应该都很开心吧?
我扯了扯嘴角,立即跪下,低垂着:,“请父皇降罪。”
“你因战被俘,饱受苦难,怎会有罪?快起来。”
我并未起身,重重磕头,闷声道:“婉妃娘娘嘲讽我是军妓,我一气之下绊倒了她。是女儿小肚鸡肠了,请父皇降罪。”
示弱的女人总是容易得到同情,这是我在北国学到的经验。
父皇让人带走婉妃,禁足三日。
林若辰看过来,眼里有审视和不悦。
我淡淡一笑。
太子殿下,你还以为我是那个被人欺负只知道抱头哭泣的小女孩吗?
呵呵,好戏还在后面呢。
3
入夜,我躺在榻上看书。
杏儿说今夜皇帝在祥妃那里吃完,又去婉妃那里留宿。
父皇还真是雨露均沾。
祥妃和婉妃是姐妹。
萧祥儿比萧婉儿年长七八岁,出生时红霞满天,算命先生说祥妃有旺夫之相,早早就父皇娶进了宫。她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好相处。
萧婉儿与我一般大,本想嫁给凌墨,却不想嫁给了父皇。
我母亲只是辛者库最低贱的奴婢,从未得到过父亲的半分怜爱。
当年母亲被酒醉的父亲宠幸,酒醒后父亲将母亲打发到了冷宫。
我七岁那一年,平时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祥妃找了个借口,在大雨夜里把母亲打死了。
母亲的尸体四分五裂,分放在东南西北各个角落,后来被四个恶狗叼走,说是这样的人永生永世不会转世。
后来皇后把我接走,照顾我的起居,还让我教我琴棋书画。可惜比起琴棋书画,我更喜欢骑马射箭。我整日和太子、凌墨等人一起学习骑射剑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当时九皇妹也想与我们玩,但是她身体孱弱又娇贵,大伙并不愿意带她。
后来敌国入侵,南国毫无招架力。
我欲要带兵上战场杀敌,周皇后说了很多大义凛然的话。让当时不谙世事的我十分感动。
后来听闻周皇后本想将九皇妹嫁给凌墨,我才明白了几分。
4.
“主子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将手中的书合上,“陈年旧事。”
在北国三年,我日日被人打骂,夜夜受人欺辱,每天想死一万次。可是他们不让我死,他们折磨我,辱骂我,让我生不如死。
“该喝药了。”杏儿把药放在桌前。
在北国折磨多年,身体落下了很多病根。
喝完药,我起身往外走去,今夜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雨夜中,我一身白色素衣,跪在父皇的寝宫门口,“父皇,儿臣请您解了婉妃的禁足。”
“为何?”父皇得知我在殿外跪着,匆匆从婉妃那里赶来。
我重重磕头:“父皇要罚就罚双儿吧。”
父皇拉我起来。
衣服滑落,我胳膊上露出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痕迹。刀疤,火烧的疤痕,绳子抽打的痕迹,比比皆是。
“这是……”
“只是一些小伤罢了。”
杏儿道:“陛下,这些伤……”
我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闭嘴!”
父皇沉声问:“快说!朕要知道。”
杏儿重重磕头:“北国的人从未把公主当人看,每日都变着法伤害公主。一天下来,不是用绳子打,就是用烙铁烫,还用刀剑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公主为家国而战被俘,若是其他人侮辱公主也就算了,就连儿时玩伴婉妃娘娘都辱骂公主,又被人威胁,奴婢都替公主感到不值啊。”
“威胁?”父皇眼底尽是愠怒。
杏儿呜呜哭了起来。
“不要说了!”我厉声阻止,“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是让父皇徒增烦扰。”
“朕要听!”
杏儿瞅了我一眼,终是说:“是婉妃的奶娘悦姑姑。”
悦姑姑虽是萧婉儿的奶娘,但早些时候一直跟着萧祥儿,算是一人两主。
父皇震怒:“好大的胆子!”
……
5.
第二日一大早,如我所料,悦姑姑来了。
我轻松几句话,已经将悦姑姑气走了。
想必不过多久,祥妃要亲自来找我麻烦了。
……
杏儿跪在御花园的地上,重重磕头,额头上一大片血渍,“奴婢恳求陛下为七公主做主。”
父皇看过去,“何意?”
刘公公上前半步,“老奴今日经过七公主的寝宫,听到悦姑姑一副主子的模样教训七公主。趾高气昂的样子,宛若是七公主的主子。”
杏儿再次重重磕头,“悦姑姑要挟七公主,不要惹事生非,说话说得可难听了。”
“罚她去辛者库,谁也不许替她求情!”父皇朗声道。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启禀陛下,凌将军求见。”
凌墨一身武将服装,宽肩细腰,剑眉星目,脸上的青涩稚嫩早已不见,刚毅的脸色带着一股老练之态。
少年行礼,目光扫过来。
我盈盈笑着。
早些年我与他一同练武功,比剑术,看兵书,观星象,好不快乐。一晃眼三年过去,他长得更高更壮,听说带兵出征一个月就帮南国收复了三座城池,只是笨蛋皇帝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不对,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边疆,怎会忽然回来?
我点头微笑:“不打扰两位探讨国家大事,告辞。”
回到寝宫,我特意收拾了一下,还仔细化了眉眼,似乎在等什么人。
杏儿不解。
不一会,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我心里藏着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好在那个爱吃醋的家伙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杏儿离开,有力的身影上前一步,忽然将我抱住。
“男女授受不亲,请凌将军放开!”
“什么狗屁男女授受不亲,你忘了及笄那日你亲我的事了?”
他缓缓放开我,大手抚摸着我白皙的脸庞,“你比之前更迷人。”
我赶忙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抚摸着带有刀疤的脸颊,“凌将军,你自重。”
6.
“你亲吻我的时候,为何不提自重二字?”
“我……”
男子步步紧逼,将我逼到梳妆台前,我再也无法后退,心脏打鼓,紧张不已。现在的凌墨身上有股危险气息,让人惧怕。
他带着薄茧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满含深情,一字字道:“双儿,可知我有多想念你?”
“不知,也不想知。”
凌墨声音很大,似乎是懊悔自己的无能:“对不起,是我没保护你。我知道你受的那些非人折磨,知道你受到的那些不公,我会替你报仇!”
我徐徐抬起头,不敢置信。本以为要使些手段让他折服,不承想这么简单。
“你当真要替我报仇?”
“对!”他目光坚定,声音更加坚定。
“代价!”
男子疑惑地看过来。
“代价?或者条件。”我一字字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
自从我到达北国,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在冰冷的河水里洗三大盆衣服,就可以得到半个馊掉的馒头;跳舞让某人开心了,我就可以不用睡在马厩里……
“你我的事情竟然需要条件交换。”
我张开小嘴,呵呵笑了:“若不是他们与敌国做交易,怎能换得南国三年太平?”
“你、你知道了?”
我是后来被俘虏后才知道,父皇和宫里的娘娘们为了奉承敌国,故意设计让我被俘。
在遭受非人的折磨时,我听到北国将领的嘲讽,才知父皇有多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