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霜一进来才看到屋子里是什么样的情景,南卿被踹倒在地上,他以前抱在怀里的琴被扔到了地上,那个人的脚就这样踩在南卿的头发上,他墨发如丝那样好看,竟然就被这样糟践。
更何况,南卿还是楼予霜看上的乐师,这般作践南卿,就是在打楼予霜的脸。
那人见进来的人如此美貌,顿时傻眼了,再看楼予霜腰间的那个腰牌和刚才踹门进来的时候自称的“本王妃”三个字,顿时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赶紧跪在地上道:“参……参见离王妃,臣参见离王妃。”
楼予霜走进去,朝着南卿伸出了手,南卿看到楼予霜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愣住了,直到楼予霜把手伸给他,要拉他起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他连忙低下头,拨弄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慌乱地自己爬起来道:“我……我自己……自己起来,不……不脏了离王妃您的手。”
楼予霜看着如此自卑成性的南卿,忽然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着把他从玫瑰居里带出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度过的。
在楼予霜的心里,只要自己认可了这个人,那这个人就是她楼予霜罩着的人了,怎能如此被人践踏欺凌?
楼予霜见南卿起来了,便道:“你先出去,在门口等本王妃。”
南卿犹豫地看了一眼楼予霜,似乎是觉得楼予霜和这屋子里的男子比起来,显然是楼予霜要吃亏的。
楼予霜道:“出去。”
那语气里的命令和不容置疑让南卿下意识地就走了出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楼予霜已经把房门给关上了。
南卿顿时有些担忧起来,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跑去叫了林妈妈。
房门一关,楼予霜朝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道:“你是哪位官员?”
跪在地上的那男子哆嗦着道:“臣是……臣是正五品鸿胪寺少卿聆国忠。”
楼予霜道:“哦,原来是鸿胪寺少卿聆国忠……嗯?”
聆国忠?姓聆?楼予霜顿时对自己肃然起敬,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都能让她抓到一个聆家的人?
不过楼予霜表面不动声色,道:“此事若说你有错,但是其实你也不知道南卿的姓是本王妃赐予的,对不对?”
聆国忠连忙点头称是,以为这是楼予霜给自己的台阶,赶紧顺着就下去了,结果却听楼予霜话锋一转:“但是若说此事你没有错,就算你不知道南卿的姓是本王妃送的,他就算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送的,那也是人家南卿的有缘人,又岂能是你随意口头糟蹋的?”
聆国忠顿时不敢说话了。
楼予霜手上玩弄着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空酒盅,道:“再说了,南卿是玫瑰居的乐师,是个伶人,又不是侍奉的姑娘,更不是侍奉的清倌,你凭什么要他单独给你奏乐?要知道,一般玫瑰居里的乐师都是给侍奉的姑娘或者清倌们在后面配乐的,从没有说单独见客人的道理,是不是?”
聆国忠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如此倒霉,他不过是看南卿长相不错,又似乎是在玫瑰居不得重用,如果自己给他一点甜头,他说不定对自己心怀感激,跟着自己就走了呢?结果却不曾想自己多花了点钱打点林妈妈,让她把南卿给带过来单独见面,却出了这种事情,他要是知道南卿是离王妃的人,打死也不敢动这种歪心眼啊!
聆国忠连忙求饶道:“离王妃,臣知道错了,臣真的不知道南卿是您的人,不对,就算是不知道,也不该如此作践玫瑰居的乐师,是臣不懂规矩,臣愿意受罚,还请离王妃不要将此事告诉离王殿下!”
聆国忠虽然是聆家的人,却始终不得家主重用,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这个正五品的官职,一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果今天的事情被离王妃告诉了离王,以离王那正义十足,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是要去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的,到时候自己的官职肯定不保了啊!
楼予霜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酒盅放在旁边,屋子里非常安静,酒盅放下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有力,吓得聆国忠一哆嗦,他现在真的觉得整个房间都草木皆兵。
楼予霜道:“其实这事儿要解决也很简单,毕竟本王妃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想要这件事情不被离王知道,其实只要本王妃不说,他平日里也不爱听些什么民间传闻或者坊间消息,断然是不会知道的。”
聆国忠又一次以为楼予霜想要放过自己,连忙叩谢,还不忘给楼予霜送上好处:“离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跟臣计较,臣万分感谢,只要离王妃不讲今日之事告诉离王殿下,臣愿意奉上白银五千两,上等好玉两块,孝敬离王妃!”
楼予霜一听,居然还给钱贿赂自己的,这白送上门的东西她怎么能拒绝呢?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高官,这聆国忠也没为他自己谋求什么好处,这也不算是贿赂吧?
于是楼予霜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既然你有心孝敬,本王妃自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聆国忠一听楼予霜收下了自己的钱,肯定就是答应了,整个人也松了口气,只要离王不知道这件事情,就不算太糟糕,毕竟离王妃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伶人,跟自己这个官员闹僵呢?
于是聆国忠便从地上起身,只是这两条腿还没站直呢,楼予霜开口道:“本王妃让你起来了吗?”
聆国忠顿时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他有些弄不明白这个离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是,你钱都收了,还不让人起来,是想要干什么?
楼予霜重新拿起来桌子上的空酒盅,走过去递给聆国忠,聆国忠满头问号地接过来这个空的酒盅,就听到楼予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把这个酒盅拿好,本王妃给你倒杯酒。”
聆国忠依旧带着满头问号,可是让离王妃给自己倒酒这种事情可着实不敢当,聆国忠连连拒绝,可是楼予霜哪里容得他拒绝,给酒盅倒满了酒之后,道:“你举着这个酒盅,手臂要直,单脚跳着走出玫瑰居的大门,如果酒盅的酒没洒出去超过一半,咱们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如果洒了超过半,本王妃也不会再继续为难你,你就脱了衣服,留条底裤,自己走回家去吧。”
聆国忠拿着酒盅的手真的是止不住地颤抖,他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愤怒,道:“离……离王妃,您这样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楼予霜露出了一个无辜且迷茫的表情,道:“过分么?”
然后在聆国忠怨恨地眼神中点头道:“或许是真的很过分吧?所以这件事情也是为了提醒你,以后啊,看到本王妃最好绕道走,毕竟本王妃,是真的品质恶劣,人品败坏,你惹不起的。”
说完,楼予霜还十分“贴心”地走到房间门口把房间的门给打开,道:“来,出去吧,放心,这件事情本王妃不会告诉离王的。”
聆国忠咬着牙,看着楼予霜,捏在手中的酒盅只觉得快要被捏碎了,楼予霜像是知道聆国忠心中在想什么似的,道:“聆大人可别把酒盅捏碎了,不然就该直接在这里脱裤子了,本王妃怕污了眼睛。”
聆国忠怒道:“王妃,你可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今日之事,您要是太过分了,将来说不定会后悔的!”
楼予霜冷笑道:“这句话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本王妃相信,你我再见面的时候,确实会有一个人后悔的,现在,聆大人,请吧?相信聆大人也肯定不想光着身子出去吧?”
聆国忠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奈何不得楼予霜,再怎么说,楼予霜的身份都是离王妃,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个太后赐的罗安县主的名号在,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这个五品官员惹不起的存在。
如今聆国忠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送出去五千两白银和两块好玉不说,还得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此事一出,明日肯定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这个脸还朝哪里放?
只是楼予霜才不管他有没有脸,甚至就是为了让他没有脸面才做出这种事情的,聆国忠一咬牙,把酒盅高高举起来,然后一只脚抬起来,跳了一步,只是这一步,酒盅里的酒就洒出来了一些,直接洒到了聆国忠的头顶,聆国忠看到楼予霜那憋笑嘲讽的眼神,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等到南卿带着林妈妈和一些打手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聆国忠这奇怪地举动,他们都傻眼了,不知道这眼前的聆国忠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只见聆国忠小心翼翼地举着酒盅单脚跳着朝着玫瑰居门口走去,他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聆国忠的脸憋得通红,真的想一头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