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也不知道自己前进了多久,直到看到城门她才放下心来。
策着马走向那城墙,结果设了围栏。
越昭拉住烈焰,不再向前。
真是自己做的孽,设置关卡不让人出入还是她下的令呢。
如今她证明不了自己是谁可怎么进得去啊?
越昭苦恼着自己得用个什么方法进去。
烈焰被她拽着走不动,只能不停地叫着。
越昭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立即又恢复到趴在马背上的姿势,只不过这一次不像逃亡时紧扣着马脖子不放。
越昭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双手垂在两侧,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走,看见门了吗?走到门那把我甩下来。”越昭拍了拍烈焰。
烈焰走动时,她立刻闭上眼睛,只让自己耳朵专注着。
烈焰的脚步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轻。
“站住!什么人?”
听到守门士兵的盘问,烈焰一抖擞,越昭立刻从马背上梭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还是脸朝下。
越昭在心里不停地骂着烈焰,就不能好好扔吗?她是不能见人咋滴?非得脸铺地?
“怎么回事?”
是另一个声音。
“不知道,过去看看!”是之前拦人的那个。
紧接着她就听到有脚步声向她靠近。
越昭被人翻过来,面朝天。
“喂!喂!”
越昭的脸被拍了拍,她只是配合着对方从一边偏向另一边。
对方的手向她靠近,越昭压抑住呼吸,那只到鼻的手收了回去。
“死,死了?”
越昭自己都纳闷了,她不过是收着呼吸,怎么这位“打电话“的大哥就探出个死了的结果?
“死什么死?没看见还有心跳吗?”
还好,还有一个理智的人,她不至于被当作尸体给扔掉。
“是,是没死,还有呼吸,”那个人又探了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有气,只是很微弱。
好在越昭反应够快才没将气全放出来。
“看他也没受什么伤,怎么是这幅样子?”
站的远的士兵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琢磨,又看向她来的方向,惊呼道:“该不会是感染了瘟疫吧?”
刚要被弄起来的越昭腾地又被摔了回去。
“什么?瘟,瘟瘟,瘟疫?”蹲在越昭旁边的士兵立刻退了几步,与越昭保持着距离。
旁边那位大哥可真是给力啊,不说话能成哑巴吗?
越昭都琢磨着要不要醒一下告诉他们自己没感染瘟疫?
不对,她感染过,只是被治好了,也不能说没感染。
“你怕什么,人还活着呢,就不管啦?反正你都已经碰过了,带着人一起去医馆看看吧。”
“我?”蹲着的人指了指自己。
远处的士兵点了点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你还想多传染几个?”
“嗳!快去吧,兴许你还不严重,但他明显就很严重。”站着的士兵有些不耐烦地催着。
“啊,哦哦。”
越昭再一次被扶了起来,胳膊被搭在对方脖颈,凉凉的触感顺着衣袖传来,看来她是碰到了对方的盔壳。
越昭尽量减轻一下对方的痛苦,没有将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一路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的人身上。
一路上,越昭就听着他喊着这个保佑那个保佑的,唠唠叨叨烦得要死。
“郎中,郎中!”
直到他口中的话换了个内容,越昭才如释重负般逃过魔音。
“怎么了?”一个很慈祥的声音。
“我们感染瘟疫了,您快给我们瞧瞧!”越昭虚睁着一只眼,看看这个贪生怕死,又容易被别人三言两语蛊惑的人是个什么样。
只见旁边的人还没她高,小脸胖胖的,一脸惊恐,模样很是憨态可掬。
此话一出,医馆瞬间引起了一股骚乱,其他人都齐刷刷看向他俩,就连靠近了的郎中也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今日病人特殊,大家先回去,等明日再来如何?”郎中转身,看向药台前站着的人,想要把这些人先弄出去,要一整个医馆的人都感染了疫病,他可担不起责啊。
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在边角,离开了医馆。
“闭门!”等人都出去了,郎中让药徒闭门。
“吱呀——”声一起,房间的光线渐渐被挡在了外面。
“先去坐着,我先给二位把把脉。”郎中指着靠里边的座位,向胖士兵道。
胖士兵扶着人向座位走去。
越昭被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
“我看军爷神色正常,那我先给这位看看如何?”郎中看向情况更严重的越昭,征求着士兵的意见。
“啊?哦哦!”本来还想让郎中先顾自己的,但他也看对方更严重,就没有说。
郎中正要伸手给她把脉,越昭动了动脑袋,睁开眼,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小兄弟,我是郎中,替你把把脉。”郎中怕他觉得自己是坏人,连忙解释。
“我没事,就是途中遇到土匪,一路过来,体力不支。”说着,越昭便要撑着起来。
“你没感染瘟疫?”胖士兵盯着他。
越昭摇了摇头。
“呼——”胖士兵松了一口气。
“那也看看吧?”郎中见越昭灰头土脸的,许是不信,坚持要给她看看。
越昭撸起袖子,伸出胳膊。
她没病当然得配合了,不然别人还以为她真的染上疫情了才心虚不给看呢。
郎中把着脉,脉象平稳,便收回手道:“确实没什么事。”
不只是胖士兵,就是他也松了口气。
“吓死了,你在城门口从马背上摔下来,我们还以为你是从疫情区跑来的呢。”胖士兵拍拍胸脯。
“多谢军爷相救!”越昭冲他道了谢,又问,“那我的马呢?”
她进来了也就忘了马,也不知道烈焰去哪了。
“是外面这匹吗?”
三个人循着声音看去,瘦瘦的药童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越昭起身,跑去看了一眼,是烈焰。
“是,没错,多谢!”越昭再次向人道歉。
胖士兵摇摇头,问:“你为什么会来这?又为什么被山匪追杀?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实不相瞒,与在下同行的还有几位,但只有我逃出来了,我们本是要去都城的。”
越昭没想到这胖士兵还能问的这么细,也就一一回答。
“那你的同伴?”胖士兵有些同情他,一个人跑出来了就说明他的同伴可能已经死了。
越昭愣了一下,转身看向窗外,只祈祷他们不要有事的好。
但他们分开时什么对接信号都没留,他们要怎么知道她在这等他们?
越昭看向外面的烈焰,有些犯难。
越昭回过身,向郎中行了个礼:“我也不知道我的同伴们怎么样了,能否让在下住几天,等等他们?”
“啊?万一等不来呢?”胖士兵十分丧气的问道。
“我的马会回去找,若它一个人回来,我便启程。”越昭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烈焰了,谁让它是一匹听话的马呢。
“没问题,小兄弟安心住下就好。”郎中点头,医者仁心,无论人家是不是身体上的疾病,就是人家有难,他也不能放手不管。
“多谢!我会做些打杂的活,郎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可吩咐。”
郎中笑了笑,举手之劳,倒不需要真的让对方做些事来换。
“郎中,那我就先走了。”胖士兵见两人都交谈好了,自己又没病,便要回去继续守着自己的岗位。
“军爷慢走!”
医馆的门再次被打开,越昭快步走向胖士兵,“多谢军爷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在下必定报答。”
胖士兵“嘿嘿”一笑,拍了拍后脑勺,头盔被他拍的“噔噔”响。
“这没什么的,无论是谁都会搭把手,报达就算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感谢,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越昭看着对方带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出了医馆。
送走了胖士兵,越昭便让烈焰回去找人,找到了便将人带到这个城镇,与她汇合。
看着烈焰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越昭才转身回到医馆,准备当个临时工。
进了医馆,正对上郎中慈眉善目的脸。
“小兄弟先进后院洗洗吧。”
听郎中这么说,越昭不免怀疑自己是得有多脏?
越昭摸了摸脸,只感觉脸上特别糙,甚至还搓出了泥,越昭嫌弃地拍了拍手。
这可能是她最脏的一次了吧。
越昭道了谢跟着药童进了后院,药童给她找了身衣服,洗好后换上。
再次出现在正堂,她已经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小徒工。
她说过可以任意给她安排活,只要供养她一天三顿饭加张床就行,郎中也就没再把她当客看待,平时就让她扫扫地,泡泡茶,端端水什么的。
越昭平时话也少,专心干着自己的活,因为警惕心一直有,也不太信任这些人,只能少说话。
但一天下来,医馆的人都很好,她发现,不只是医馆的人很好,守城门的将士也很心善,就连平时来看病买药的人,个个也都是慈眉善目。
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会毫不排斥外人?这包容程度也太高了吧,比都城的人还要心善。
越昭摇摇头,都城的人大多都只顾自己,哪会想着帮助别人?
还记得林风逸曾说林尽欢和他说中越民风淳朴,但真正到那种程度的,也就这个城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