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萧炎闻言，倚案而笑：
“昨日，我可不曾见你如此伶牙俐齿。”
我心中暗道：【哼，昨日我倒是深感你言语如刺，令人生厌。臭榴莲。】
仗着萧炎母亲一会儿要来，我胆气渐壮：“老夫人莅临，你可去迎接。”
正用羹匙品粥的萧炎神色一滞，抬眼看我：“因你而来，只让我去？看来你这张嘴是想尝尝苦头了，昨日我就该让你尝尝厉害。”
虽是这般说，但他脸上凶狠之色已少了许多，反倒透着几分闲适之意，激不起我丝毫惧意。
“你要让谁尝尝厉害？”
萧夫人神色不悦地出现在萧炎身后，看样子，她早已进了门，却未曾打扰我们。
听到萧炎那番话，才出声呵止。
“我怎会有你这般儿子。柔儿，你如此容貌，如此聪慧，到底是如何看上他的？如今就敢对你呼来喝去，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真是难以想象。”
萧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娘，我与她不过是玩笑罢了。不信你问柔儿。”
【臭榴莲。】
我心里暗道，但想到我还肩负着攻略使命，只得勉强替他解释了两句。
没想到，反派也会惧怕母亲。
我忍俊不禁，被萧炎冷眼扫视。
【切。】
在萧夫人的强烈要求下，昨日我们便约定经常去看望她，如今我更是无所畏惧。
萧夫人安抚后，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话，突然问道：“那你们打算何时，让我们两家见上一面呀？”
“啊？”我微张着嘴，惊讶之色未及收敛。
萧夫人轻拍我的手，温声道：“虽说我们昨日才相识，但老身对你并无不满。
只要萧炎喜欢，你又恰巧青睐于他。老身便无异议了，只是不知柔儿你爹娘那边可否？”
我沉默不语。
我不仅是昨日才与她相识，更是昨日才与她儿子相识的。
若是被萧夫人知晓此事，想必她就不会这般着急了。
“夫人，我们还不着急。”
萧夫人瞪了萧炎一眼，转而笑对我道：“女孩子家无妨。但是男子嘛，年长便不值一提。男子二十有八便难觅良缘，萧炎已近此年岁，我心里着急啊！”
她脸上流露出几分嫌弃。
“柔儿，你以为如何？”
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母亲，萧炎居然会是反派？
9.
究竟是何缘由，让他变成了反派呢？
我浅笑道：“一切听凭老夫人安排。”
萧夫人笑意更浓：“如此甚好。过几日有场宴席，你随萧炎一同前往，我为你引荐些人，炎儿，你可记得！”
萧炎不耐地应了声，面露无奈之色。
萧夫人离开后，萧炎神色骤冷：“你倒是颇有手段。”
我斜睨他一眼：“有何不可？是你主动带我见夫人的。”
我哪里会想到，这次的任务进展如此顺利，攻略已进展过半。
【没想到，这种任务中，父母长辈的作用这般重大。】
我默问系统，系统未作回应。
萧炎修长的指节轻叩桌面，发出沉闷声响。
他凝视桌面许久，就在我以为他无话可说时，他猛然抬首：“苏柔，我只问你这最后一次，你究竟有何目的？”
我怔了片刻：“什么？”
“你接近我的用意。”他目光如炬，直视我心。
我正欲用那套真心爱慕的俗套说辞回他，萧炎却像是早已料到我要说些什么，抢先道：“莫要扯什么你爱我的鬼话，说实话。”
萧炎严肃的模样，令人倍感压迫。
我意识到，他从未相信过我的话。
我思忖片刻，道：“你。”
他眉头紧蹙：“什么？”
“我说是你。”
他握紧右手，忽地笑了下，那颗泪痣分外醒目：“当真？”
“但愿如此。”他低语着，如情人私语。
我笑道：“自然！”
若是失败，我便难逃一劫，别无选择。
也就是这日以后，萧炎对我的态度判若两人。
虽然言语仍如刺般扎人，但总算是不再板着脸唬我。
攻略进度又往前推了一截。
我甚至暗自思忖：【依我看，萧炎这般品性才该是正道。你们那正人君子，吊着我不说，还总是虚与委蛇，真当我不知晓？再看看萧炎的进展，多么迅速啊。虽说主要是老夫人出力了。】
毕竟老夫人一人便占了一半的进展。
正当我得意之际，系统冷冷提醒：
“那日的宴席，男女主角皆会在场。你的任务恐怕会受到影响。”
冰冷的电子音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我一时无语……
10.
……去参加宴席之前。
我瞥了眼梳妆台上的铜镜，浅淡的胭脂衬得面容愈发娇嫩。
系统忽地发出几声嘈杂之音，便归于寂静。
非是我过分自恋，而是眼下的剧情走向与原本故事相去甚远。
这回，我定要探个究竟。
入场前，我自然挽上萧炎的臂膀，他未避开，却仍出言打趣：“你倒是放得开。”
我报以微笑，目光流转。
萧炎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唇角微扬。
我颇为欣慰，这反派当真是越发上道了。
我心中暗喜，悄悄瞥了眼他臂膀，想必很结实。
“苏柔。”萧炎一把握住我的手。
我疑惑地看他。
他不露痕迹地推回我的手：“该入场了。”
我拨弄了下梳好的发髻，点头道：“好。”
萧夫人一见着我，面上便露出浓浓笑意：
“柔儿来了。”
她拉过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
“待会我为你引荐几位贵人，莫要紧张。”
萧夫人交际手腕极强，她说话滴水不漏，总能恰到好处的接上话。
她为我引荐的，多是些亲朋好友，都很给面子。
气氛颇佳。
“待他们小两口商议妥当，才能定下婚期呀。”被问及婚期时，萧夫人先我们一步作答。
我藏在绣鞋里的脚趾不自觉蜷缩。
再看萧炎，唇角始终带笑，神色如常。
倒是会装模作样。
对面也是笑盈盈地道：
“正是这个理儿，我瞧着他们二人甚是登对。”
旁人便顺势接过话茬：
“是啊，早些定下为好。”
一时间，众人皆是其乐融融。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欢乐气氛。
“这不是你的小跟班苏柔吗？怎地成了萧炎的心上人？”
柳墨渊携几位好友前来。
我追求柳墨渊时并未遮掩，还曾借他好友为由接近他，他那些朋友都是知道的。
然而今日这般场合，说出这等话来，岂非与我过不去？
柳墨渊单手负后，嘴角微勾带着讥讽之意，目光越过众人直落在我身上。
“此言差矣。”出乎意料的是，萧炎先我一步开口。
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些话并不放在心上。
我感到肩上一沉，被他搭上了手，像是在宣示什么，萧炎将我轻轻拉近。
“上回柔儿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莫非，柳公子素来不解释不作为？”
11.
柳墨渊礼貌性地笑笑：“苏柔确实非我意中人。”
他抬手摆了下，“诸位日后莫要胡言，往事不提也罢。”
他慢条斯理的模样，仿佛在为我解释。
但他并未否认我曾追求过他，更何况，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又响起：
“怎么，前些时日，苏姑娘不还特地来访。还为我等带了点心。”
在场诸人，大多神色微变。
我心中暗暗诅咒这群人，吃了我的东西以后让你们尽数吐出。
当真是一点良心也无。
我深吸一口气：“怎会如此，柳公子难道未曾告知你们？我当时正与萧炎置气，故意为之。毕竟那段日子，因生意场上的事，他们关系不睦。你们竟当真了？”
那边的人面露不屑之色，似乎要反驳。
萧炎轻笑一声：“抱歉，她向来顽皮。”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轻轻一捏。
这才悠然道：“想来诸位也不会计较，毕竟她是送点心，又非使坏。看样子，诸位吃得甚是开怀，至今念念不忘呢。”
【萧炎你这人，当真会说话。】
我立刻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他低眸，无奈地叹道：“往后可要收敛些性子，知道吗？”
刚还宛若暴雨中被浇得湿透的我，抬首看他时，竟不再慌乱！
我乖巧地点头应是。
被萧炎这般一堵，那头一时语塞。
萧炎慢条斯理地转向萧夫人，带着几分难得的埋怨之意：“母亲，今日出门未看黄历啊。我们柔儿都要不快了。”
我被他如同抱布偶般，单手揽着。
他生得高大，上身微微前倾，我只得任他摆布。
被他轻捏着脸，转向萧夫人。
萧夫人显然对他了如指掌，佯装不悦地道：“就你事多。可怜我们柔儿受委屈。”
她对我温柔一笑，“先让萧炎带你回去歇息，可好？”
说着，她又转身对那些方才引荐给我认识的人道：“人也见过了，我们改日再约。”
众人甚是识趣：“好好，先让他们回去歇息。”
萧炎松开我，握住了我的手。
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垂首问道：“你方才所言，可是实情？”
我一时茫然：“什么？”
“你刚刚所说。”
12.
“他言语何事？”我努力回想，可惜此刻脑海中尽是萧炎方才怼人的话语。
他的形象在我心中顿时光华大盛。
行至不远处，仍能听闻萧夫人与那群人议论：
“小两口感情甚笃啊。”
我反握住他的手：“我们快些回去吧。”
萧炎目光轻扫我握住的手，唇角微扬：“也好，走吧。”
随萧炎走着，我心里却暗自思量。
剧情的发展与系统所给的剧情可谓天差地别。
女主叶婉并未现身，本该在宴席上因叶婉偏袒柳墨渊而动怒的萧炎，反倒胜过了男主与他的友人们。
原著中，经此一事，柳墨渊才知叶婉情深义重，心中暗生爱慕。然而此时这番情节也自消散无踪。
“你不会令我将主线故事重新引回原著剧情吧？”回到房中，我问系统的首个问题便是这个。
此刻，系统那冷冽的声音听来竟有几分悦耳：“断不会。系统的意图乃是得到主要人物青睐，化为系统力量。作为酬报，你可选择在此世界或原世界存活。其余，皆不相干。”
我正欲舒口气，却被系统下一句话惊得直起了背。
“建议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据推算，反派萧炎的寿数将大幅缩减。”
原著中，萧炎因叶婉处心积虑对付柳墨渊，柳墨渊飞黄腾达后，报复萧炎，萧家家业日渐衰落。
萧炎因此心性大变，铤而走险掳走叶婉欲将其囚禁，被官府寻到后，选择在叶婉面前自尽，要用这种方式令她永远记住自己。
何其荒谬！当时我便觉，作者定是昏了头才会写出这等脑残之剧情。
如今情节生变，我反倒觉得这才是合乎常理的发展。
正如所有弱智小说的情节：反派才智超群，相貌出众，无人能敌之时，作者却令其沦为情痴，最后自我了断。实在难以理解。
我道：“此话何意？为何萧炎命不久矣？”
系统道：“宿主深谙此道，便是这个意思。”
我蹙眉道：“如今剧情走向不是已经改变了吗，为何反倒加速了他的死期？”
系统沉默片刻后，给出了解释：“反派萧炎压制男主柳墨渊的情节未变，据观察，男主柳墨渊的主角光环尚在。因此，萧炎或许会剧情杀，所以才说加快了其死期。”
13.
“若是——我是说若是萧炎不再对柳墨渊出手，那他的命数是否会有所转机？”我想起，萧炎带我见母亲那日，我提及柳墨渊时他勃然大怒的模样。
那时我还以为剧情是正常走向，直到系统告知我原本剧情，我才察觉不对劲。
系统：“据推算，若不与主角一派起冲突，反派的特质及其根基，可令其长寿。”
系统的回答让我稍感安心。
我换了身更加舒适的衣裳，往萧炎的住处走去。
他正靠坐在太师椅中，门也未关，低眉与人谈话，整个人显得懒散随意。
他抬眼望我时，面无表情。
我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径直步入。
却听他道：“柳墨渊还能支撑多久，不过困兽犹斗罢了。”
我疾步至他身前，眼神示意他结束谈话，听我一言。
萧炎瞥我一眼，似乎明白我的用意，轻轻颔首：
“你倒是会挑时候。”
我心道你快些结束谈话啊。
萧炎就是不停，心中烦乱的我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他还悠悠开口：
“无甚，她在与我撒娇罢了。”
……
终于，他结束了这番谈话，含笑看向我：“何事？突然寻我，可是有要事？”
我面露不悦：“你为何非得咬着柳墨渊不放？”
萧炎蹙眉，目光如刀，神色不悦：“难道你对柳墨渊旧情难忘？戏耍于我？”
我继续问他：“是因叶婉缘故？”
萧炎神色莫名：”与她何干？“
“同理，我与柳墨渊也无甚干系。”我顿了顿，欲言又止，只因难以找到令人信服的缘由。
我耐心郑重的解释道：“请相信我，我定站在你这边，绝无二心。只是我方才得知一事，具体缘由难以相告，但与柳墨渊相争，你定难取胜。我不愿见此事发生。”
萧炎正色道：“何以见得我会败？眼下局势对他毫无有利之处。”
他轻抚右腕。
我闭目叹息，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的话，也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14.
“抱歉，是我冒昧了。”罢了，来日方长，再寻机会说服他便是。
转身之际，身后一阵风拂过，萧炎已拦在我身前。
他唇角微扬：
“你便是这般说服人的？没说两句话，便欲离去。若我如你这般做事，明日怕是要带全府上下上街乞讨了。”
我理不直气也壮：“我只是未想好如何与你言说，你又不信。”
他无奈地看着我：“此事对你来说，当真紧要？”
我点头：“颇为紧要。”
萧炎叹了口气，垂眸睨我：“罢了，念在你如此可人的份上。只要他不来寻我麻烦，我可以饶他一命。”
我心下欢喜，不顾礼数，兴冲冲地扑入他怀中：“你真好。”
虽不该有此念，但我心中暗赞他身姿挺拔。
萧炎轻抚我的发，语带笑意：“有多好？”
他的举止亲昵自然，恍惚间，我竟真觉得自己与他在谈情说爱。
无关任务，不为攻略，不是戏文，只是在年少时光里邂逅一场简单却难忘的情缘。
我躲在他怀里，只是不语。
萧炎忽然问道：“他得你青睐，我亦要有。你该多做些吃食予我尝尝。”
我这才明白他那句“亲手做的”是何意，只好实言相告：“那都是我买的，我不会做。”
萧炎看着我，撑腰大笑：“倒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哼，笑我，我便欲逃走。
萧炎抓住我，将我拦腰抱起。
见我脸上一瞬的慌乱，他又笑了下，故意将我往上抛了抛。
“逃什么？”
萧炎这般俊朗，我心中荡漾，情不自禁地凑近他的唇。
他低下头，闷声轻笑。
……
处理了这桩事后，我过了一段安逸日子。
每日闲居无事，还有闲暇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任务进度竟快要走到尽头了。
我问萧炎为何突然对我这般好时，他说这是我该得的。
确实，就比如骂我的每个人都该死，但我也是只回骂几句，我这般善良，该有些好运气才是。
15.
我正美滋滋等着任务完成，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系统警示声：
“探得攻略对象与女主叶婉会面，情绪波动较大，请宿主速速处理，请宿主速速处理。”
这声音如利刺般扎入我的脑海，连带着，我觉得浑身不适。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强撑着起身，匆匆出门。
凭直觉寻去，顺利找到了他。
酒楼内人声鼎沸，萧炎背对着我，与一个挽着发髻的姑娘正在说些什么。
他微微低着头，神色甚是认真。
偏生又响起系统警示：“宿主，那便是女主叶婉。探得萧炎情绪波动甚大哦。”
我踩着木屐站在他身后：“郎君，今日可是玩得开怀？”
萧炎明显一滞，旋即转身低笑：“怎么，吃醋了？”
我故意垂着头，任由青丝遮住脸庞。
萧炎轻抬我的下颌，将我的脸抬起来：“不是你日日喊冷，不愿出门吗？瞧瞧，脸都冻红了。”
我攥紧了拳头，【那是我的胭脂！难道我今日花了眼，涂的太重了？】
“这好像是胭脂吧。”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我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以示肯定。
还是女主懂事。
“此事与墨渊无关，你莫要针对他，容我与你细说。”她再次开口，目光饱含歉意。
我感觉头痛欲裂，像是被系统尖锐警示声响攻击过的余韵。
我勉强抬头看他：“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柳墨渊吗？”
他答应得那般轻易，只是在敷衍我吗？
若萧炎有个闪失，我的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了。
是我太过轻信他了，我头太疼，得回去歇息一下，再想对策。
我转身就走。
萧炎微愣，如从前般想要拉住我。
只是这一次，我加快了脚步。
身后众人议论纷纷，我却充耳不闻。
萧炎追上我：“我并未动他。”
他语气中带着委屈，拉过我的手按在他胸前。
“你不信我，我恨不得剖心相示。”
【这就大可不必，你我的小命是连着的，你去了，我也得跟着。】
我心里想着，正欲劝他几句，年轻人当爱惜生命什么的。
但是手掌的触感令我心猿意马，我竟一时忘了本意。
“苏柔。”萧炎似被我气笑，“你当真无心吗？”
我含糊着：“怎能这般说呢？”
我若一点不喜欢你，又怎会让你不要死。
系统声响起：“宿主，你若松手，或许更能取信于人。”
松手就松手，有何了不起。
我回味了一下萧炎身体的触感，确实不凡。
“我听闻他们在谈你先前追求柳墨渊之事，柳墨渊何德何能。你怎会看上他？我自是生气了，才与那些人争执，叶婉还非要向我赔不是。”
他语气不善，确是气极。
我轻拍他的肩：“别闹了，我已不在意。只需你相信我便是！”
16.
萧炎偏头，语气低沉道：“方才是你不信我。”
我愧疚难当，忙抱住他连连道歉，却被他拦下。
罢了，我便当你已接受我的歉意。
“苏柔，你当真是......”他双眸如炬地看着我，不禁轻笑出声。
我羞赧地避开他的目光，忽感一丝寒意。
只见漫天雪花飘落，雪势虽不大，却如柳絮般随风飘舞。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万物之上，再下一会儿，便要覆盖掉人间的喧嚣。
“下雪了，萧炎。是初雪呢，与你共赏此景，便是我们白首之约！”我笑着望向他。
他看着我笑道：“面颊都冻红了，这回可不是你的胭脂把。”
“陪我走走可好？”我摇着他的手，未在意他的话，只想任性一回。
不知为何，我就是笃定他会应允。
萧炎将我的手藏入他的袖中，随我在街上漫步。
我忽觉这些巷陌如此短促，竟转眼便到尽头。
以往我还想，谁这般不怕寒冷，雪中还要闲逛。
哦，原来到我了也会这样！
竟还颇觉浪漫！
我顶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又抱住了萧炎。
“我好生喜欢你，你可也喜欢我？”
他慵懒地抚我的发，语气悠然：“我啊，最爱你了。”
他那颗泪痣，仿佛是这场雪里最动人的一点。
看在眼里，我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情愫。
“你抱抱我。”我向他张开双臂。
他低头拥我入怀，眼中笑意浓得要溢出来。
我踮脚，轻吻了那颗令我魂牵梦萦的泪痣。
当真糟糕，我好生喜欢他。
耳畔忽闻系统声音：“恭喜宿主，任务圆满完成。请宿主选择是否留下？”
萧炎似有所觉，抱我更紧。
我对那声音道：“我在原世界，孤苦伶仃又无家可归。在此还有爹娘，萧夫人对我也甚是和善，我便留在这里吧。”
系统未曾戳破我的谎言：“宿主，祝你安好。”
我轻声道：”你也是。“
察觉不到那声音后，我问萧炎：“若我有事相瞒，你可会恼我？”
他笑道：“可是你有'系统'一事？”
我惊诧万分，语带颤抖：“你竟知晓？”
17.
萧炎握住我的手，低头亲吻指尖，神情无比虔诚：“因为我也有。比你的'系统'高明些，能察觉你的系统存在。”
换言之，我的'系统'未能觉察他的。
事实确是如此。
“虽起初是为完成任务，但如今我对你已是真心实意。”我急急表明心意，若被误会可就不好了。
“我是为保命，不得已而为之。先前柳墨渊便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萧炎恍然大悟：
“攻略我，你才能活命？”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才轻轻点头。
“那为了你能存活，我会更加爱你。”
他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似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只要你不离去。”
我感受到他手上微微的颤抖，忽然就懂得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此刻，我心中的热焰几欲将我焚尽才好。
我一时语塞，许久之后，才带着哭腔道：
“你怎生这般好。”
萧炎哪是什么小说反派，他是我最爱之人。
我环住他的颈项，被他托住腰身抱起。
他如哄孩童般轻拍我的背，轻声道：
“我不好，你爱我才觉得我好。”
他又故作腔调逗我：
“太可怜了，萧炎与你绑在一处了。”
我冲他笑弯了眼：
“以后只要你不犯大错，哪怕有些许隐瞒，都无妨。我不可怜，我心中无限欢喜。”
我向他伸手：“余生路遥且长，惟愿与君共度！”
萧炎未曾言语，只是选择将我冰凉的手裹在掌心。
从前我会将所有事反复思量，但经历生死后才觉无甚必要。
人生苦短，我们所拥有的光阴实在太少。
只要这人一心一意爱我，我亦如此爱他。
珍惜眼下所拥有的日子才是最紧要的，其他的，都不算要紧的事。
幸而我与萧炎，还有无数场初雪可赏。
来年冬日想必也会别具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