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一张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在回想着季然刚刚说的话,说实话,他是想过母亲覃梅会因为孙静的事情而和孙家生了罅隙的,他不愿意去掺和,但这会不去的话,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他如果现在过去,就覃梅那个臭脾气,母子俩肯定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发生争吵,也更会再次加剧母子俩之间的缝隙。
说来说去,他还是得过去一趟,不管是孙家和孙静的那些事,亦或是邓明心,他也得为了自己做点什么,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和孙静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覃梅是巴不得孙静嫁进来个她当儿媳妇,所以有很大可能,她会同意,她如果不喜欢孙静的话,当初也不会把她当成是干女儿来疼爱。
孙静这个人是绝对符合做覃梅儿媳妇的标准,她要是真的放了话,那么事情的走向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思及此,徐天知道自己再也耽误不得,便匆匆赶回了覃梅的房间。
而这个时候,季然已经推着邓明心回到了她的病房中,她腿脚不便,季然便尽心尽力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有没有哪里疼的?”
季然就是那种翩翩公子的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尽管他此刻抱着邓明心,也不会损伤他的形象分毫。
邓明心没怎么和除了徐天之外的男人这样亲近过,季然离她太近了,让她感觉都不太自然了,闻言顿了顿轻轻道:“没关系,我没有很疼,我没那么虚弱的!”
季然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心中已经紧张的在打鼓了。
他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和邓明心离的这么近,触碰到的时候他的心就是一哆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紧张稳住。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过去的他在她的生命中曾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很想就这么抱着她,永远都不放开,可是现实总是让他顾虑那么多。
不过事情没到最后,谁知道最后的定局会是什么呢,他也有机会的,不是吗?
“季然医生?”邓明心听到旁边呼吸的声音,判断季然还没离开,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忍不住开口道。
“恩?哦,没什么,我刚刚在想着一个病例的事情,好了,现在我来给你检查一下眼睛,你平躺着就行。”即使她看不见,季然还是掩饰似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电。
季然在她的双眼上分别照了照,没有说什么,便将手电重新收回了口袋中,而后捏着她的脸笑了笑说:“没什么大问题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回头再用仪器给你做个检查,不过结果应该和我判断的差不多,你的眼睛不会永远这样,会恢复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季然轻快的语气好像有种天然的让人安心的味道,邓明心原本是紧张的,但听了他的话后,心情奇怪的就平复了,她点点头,问道:“具体要多久呢?我想知道个大概的。”
“这个你就大可放宽了心,失明只是短暂性的,要不了几天,几个星期?或者更短一些,但这个大前提是,你得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不能动怒,不能有过大的活动,明白了吗?”季然的话里三分假七分真,反正邓明心是全都信了,也没什么坏处。
邓明心闻言,连忙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此刻是非常高兴的,想到自己的眼睛过段时间就会好,她的心情就明媚起来。
季然有些怜爱第摸了摸邓明心的脑袋,叮嘱道:“那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多多休息了,多睡觉少用眼也可以让视力尽快恢复哦!我还得去别的病房看病例,先不陪你了!”
邓明心不想耽误人家,赶忙让他快走,她确实是有点累了,出去一趟,虽然她也没走什么路,但就是很累,躺下的这一会就感觉疲惫不堪了。
季然临走前给她盖好被子,对她无声一笑,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天脚步沉重,他心中盘算着事情,仍然没有迈进覃梅的病房。
他沉默地站在不远处,听着从覃梅的病房中传出的大呼小叫的叫骂声,还有一些特护在小声安慰着什么的声音,但那些声音十分微弱,和覃梅的大嗓门比起来,就像一滴油进了沸水中,没什么用。
徐天便知道了覃梅此刻正在气头上,他如果过去的话,覃梅一定会对他提出各种无理要求,可不进去的话,有些事情就没法解决了。
他叹了口气,推门进去,然而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茶杯给差点砸到脑袋,勉强躲过,覃梅的声音就传了来,“不争气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特护都吓坏了,忙过去询问:“徐先生,您没关系吧?”
徐天摇头说:“这里有我,你们都先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特护早就待不下去了,一听徐天的话,简直是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覃梅气势汹汹地盯着徐天,看见他就觉得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十分的不值,“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赶紧走,快点走啊!”她边骂边把手边任何可以扔的东西都抓起来往徐天身上扔。
徐天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站在那任由她打,任由她砸,反正他很抗揍,身上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这颗心非常难过。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等着覃梅发泄完,等着她安静下来。
终于,她不再哭闹了,徐天才开口冷冷说:“妈,我今天就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你,不管孙家那边是怎么想的,我的意见就是,我不会娶她。”
覃梅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天,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怪异道:“徐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娶孙静?哈,没想到在你心里,你妈就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人吗?”
徐天满脸困惑地看着覃梅,忽然皱眉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孙家之前大闹病房,难道不是想让我娶了孙静对她负责任?”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娶她负责了?徐天,孙家人都把你妈给扇了嘴巴了,你不想着怎么给我出气,居然还在想那些?”覃梅想起被程愫打的时候,又是一阵心烦气躁。
徐天一听就急了,“妈你说什么?你被孙家的人给打了?”
覃梅盛怒中,根本听不出徐天的语气是什么,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在撒谎,顿时就安静不下去了,“徐天,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我还是不是你妈?我被打了,你凭什么还来质问我?你是觉得我撒谎?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心里就只有那些有的没的!”
覃梅哭天抢地地拍打着病床,颤手指着他,“徐天,你可是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生下来的孩子啊,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徐天简直无语了,“妈,你能不嫩不要这么胡搅蛮缠?”他说着仔细观察了下覃梅的脸,上面的确有些不自然的红,还有隐隐的手指印,先前心中有事,他都没细看。
覃梅越想越觉得生气,越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大哭起来:“徐天啊,我白养你了啊,白对你这么好了!你这个逆子,逆子啊!你说说你,自从你有了邓明心之后,你有一次是正常的吗?徐天,你为了那么个狐狸精天天和我对着干,我是你妈啊,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什么时候都是邓明心如何如何,你把我这个妈放在什么位置啊!”
到后面她都说不下去了,就一直哭,好像要把眼泪哭干了似的。
后来可能是又积攒了些力气,又有大声叫骂的劲儿了,便又开始破口大骂,“我当初就说了,你不要冲动,不要什么人都娶,那种市井小民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可你不同意,你偏偏就要她,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和我对着干了!”说到这她哭声忽然一顿,而后又大声起来,“这些我都认了,但后来呢,你为了邓明心那个小狐狸精,天天顶撞我,天天和我争吵,我当初要是坚持一下坚决不让她进门就好了啊!你现在满脑子都是狐狸精,你妈被你放在哪啊?”
覃梅又开始拿东西扔徐天。
她简直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徐天的身上,不管不顾的样子好像是对待仇人,完全看不出对方是她的亲生儿子。
徐天头都被她给哭大了,无奈道:“妈,我既然已经和邓明心结婚了,我们就是夫妻,她也是您的儿媳妇,是您先不给她尊重的,哪个婆婆会天天称呼儿媳妇是狐狸精?是你先做错的,能怪别人吗?”
覃梅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她就是公平,她就是真理,她只知道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下子就成了别人的,她心里不平衡!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有的,我就是看邓明心不顺眼,她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看上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我明白告诉你,徐天你要是不跟她离婚,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覃梅嗷嗷喊着,穿透力极强,连隔着几道墙的病房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徐天也怒了,面对发疯的覃梅,他斩钉截铁地道:“妈,那今天我也明白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和邓明心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