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容摸了摸周豆豆的头,说:“娘亲知道了。不过不让他来吃饭,肯定是不可能的。过些日子,等娘亲赚够了银两,就带你们父子离幵这镇上。你呢,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屋子里躲着,若那个赵叔叔再来,你 就不要出来。好吗?”
周豆豆眨巴着眼睛,问她:“那娘亲要赚多少银子,才叫赚够啊?”
陈婉容想了想,离这里最近的四里和五里镇都不如六里繁华,即便是开了估计也难得崛起。
要么就再搬远一点,到叶城。
那里繁华,离京都也近,但可能置业需要的银子得一百五十两左右。
处理掉银杏儿小院五十两,还给赵措八十两,排除现在手里还有的七十五两,还得攒够一百二十两银子才将将够。
按一天攒一两算的话,至少还得四个月。
“四个月吧。”她回答周豆豆说。
周豆豆长大嘴巴:“四个月,爹爹都醒过来了。娘亲你也不用攒了,咱们把爹爹弄醒吧,他身上肯定有钱。”
还真是童言无忌。
弄醒他,她也想啊。别说有钱了,多个人能稍微搭把手也好啊。
陈婉容捂唇笑了笑,说:“莫非豆豆有办法将你爹弄醒?”
周豆豆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说:“娘亲,我觉得爹爹感觉到痒或则疼就会起来的。我们先试试挠他咯吱窝,不行再脚板心。”
“哈哈哈!”
陈婉容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跟着流了出来。
若瘫了的人,那么容易唤醒的话,世上还会有这么多不幸的家庭么?
为避免打击他,她想了想说:“那豆豆可以试试,娘亲的手太大,不太容易挠。”
她想,让他陪他父亲玩耍阵子,也是无妨的。
周豆豆得了许可,爬上他们的床。
他坐在周辙的大腿上,挽起袖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爪子,朝着他胳肢窝的方向抓了过去。
“爹爹,快起来了。”他一边挠一边唤他。
折腾了半天,周辙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
周豆豆不甘心,又换了个位置,坐到他脚边上。
他不知从哪里搞来根儿羽毛,两根指头夹着,在他脚板心上,扫过来扫过去。
“爹爹,再不醒,我就要下死手了。”他嘟嚷着嘴,望向周辙说。
陈婉容一下子来了精神,笑望着周豆豆,真想看看,他的下死手是个什么样子的。
只见周豆豆吹胡子瞪眼儿地酝酿了阵子,把羽毛一扔,鼓着腮帮子,撅起中指,如同一根木钉子一般直接戳了下去。
陈婉容光是看看都觉得疼。
再回头看看周辙,脸上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呀!”周豆豆钏足劲头继续钻。
陈婉容的目光停留在周辙的脸上。
意外的是,他的脸竟然微微抽.动了一小下。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赶紧起来点了油灯,对周豆豆说:“豆豆,你再来。”
周豆豆又弄了几趟,这次,周辙的脸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周豆豆满头大汗地问:“娘亲,爹爹醒了没?我手都酸了,没力气了。娘亲,你来帮帮我啊。”
陈婉容觉得,刚才那一眼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周豆豆努力了那么久,都没反应。
帮是怎么都不可能帮的,她怎么可能跟个孩子一样,去挠别人的脚底心。
但周豆豆的情绪还是要安抚的,瞧他那气得红嘟嘟的小脸蛋,真是又好笑又可怜。
陈婉容朝他招了招手说:“豆豆,看来挠痒痒这个办法不行。今天早点回去睡吧,明个儿再想个好些的办法,咱们娘两一起弄如何?”
周豆豆甩了甩手,只得作罢。
“好吧,我今晚一定要想一个能见他弄醒的办法。”
“嗯嗯!努力!”
周豆豆离开时不甘心地反复看了好几眼。
没道理啊,他明明最怕挠足底的,怎么可能不醒。
周豆豆百思不得其解。
陈婉容送周豆豆出去后,吹了灯,躺会床上休息。
明明很累了,但刚才的那翻折腾,倒是让她睡不着了。
他脸上的那个表情,当真是她看花了眼么?
还是说他即便是晕着,也一样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否则,怎么解释之前在周家时,他醒来后对她煮了什么鸡汤的事都晓得?
她侧过身子,面对着周辙,又反复看了看。
总觉得他脸虽还是僵着,但跟之前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莫非,周豆豆的办法有用?
坐起来,想试试,但靠近了又有些心虚。
那一招,是他教她用来对付坏人的,她反过来用在他身上。
等他真的醒来,该不会怪她吧?
她曾亲眼见到他一脚踹得周玉郎叨扰,一刀劈死好几个黑衣高手。
万一他真的怪罪的话,她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她将手缩了回去,心想,这仿佛自己使不得,周豆豆应该没问题。
毕竟,古语说的,虎毒不食子。
他就算是要怪罪,也应该不会拿周豆豆怎么样。
嗯,就这么办。
想好主意后,她心中似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远处山峦的顶端,将将露出一抹微白。
陈婉容点了蜡烛,起床了。
她就着铜镜,给自己梳了个流云髻,别上前日在市集上順道买的珠翠。
然后再用黛和胭脂,稍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她,樱花般的小唇,巴掌大的鹅蛋脸,简直越看越喜欢。
多久了,她没有这样地像个女孩子了?
从她爷爷去世起,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美过了吧!
她忽然觉得,能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的感觉,真好!
她起身去杂物屋里取了背篓,早早地出门了。
整个六里镇最新鲜的肉在北市,最新鲜的蔬果在东市。
北市逢初一、初五、初十、十五赶集,东市是逢六赶集。
她必须规划好每次的采买量,按日头去这两个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