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觉得魔君很残忍,对不对?”
红栀看着琉璃紧紧蹙着眉,攥着小小的拳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是琉璃只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似乎没有听到红栀的话,明眸秀眉之间有着太多太多一个孩子不该有的情绪。
红栀将魔界之中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只为了让大家目睹这言莫仇被处置的模样,以儆效尤。
言莫仇被高高的吊在魔城的城门上,四肢皆被断去,可以看得到断肢处露出的白骨,眼睛则只剩下了两个血淋淋的洞,那是方才鎏蛛用那如生铁般尖锐的前肢生生刺进去的结果。
城门外盘旋着几只比普通老鹰大上几倍的鹰,争相撕扯着言莫仇胸脯上仅有的一点点肉。
何等的残忍。
而方才,琉璃在红栀带走言莫仇后曾问过墨笙,方才那一幕是怎么一回事。
墨笙怎会那么肯定言莫仇会疯?如果刚刚没有那样的意外,这王位不就成了那言莫仇的了?
墨笙的反应比琉璃想象中的还要淡定。
“那言莫仇被押往大殿之前就已经筋脉俱断,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是因为对我的恨。即使他坐上那王位,也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而他会发疯,也在我意料之中。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最是伤人。”
墨笙早就知道这言莫仇活不了多长时间,却为何不能给他个痛快?
就因为那言莫仇觊觎他的王位,亦或是那言莫仇触犯了一个君王的尊严?
自己本以为墨笙的冷血无情只是给众人制造的假象,可今日这一事过了,琉璃才突然觉察,墨笙不是朋友,不是兄长,他是君,是王,是不容触犯的魔君!他从心到血液,都是冰冷的。
这样的无情之人,怎可依靠,怎可交心?
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做了触及他逆鳞的事情,是否到那时,无论自己曾与墨笙有过多少恩恩怨怨,认识了多长时间,拥有着多少过去,也都无法改变自己成为下一个言莫仇的结局?
“我不舒服,我要到别处走走。”琉璃再不忍看那血腥的场面,胃里也早已是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毕竟自己只有十四岁,这些君王之道,生存之道,她只是觉得恶心,觉得不屑。
红栀看琉璃面如金纸的摸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忙道“我陪你去。”
二人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其实,魔君已经对言莫仇很是仁慈了,言莫仇犯下的罪过早就足以让他千刀万剐了,可是魔君一直在给他机会。”
琉璃冷笑“仁慈?今天你也看见了,那言莫仇本就已经大限将至,可墨笙还是要予以那样残忍的酷刑,你说他是有多害怕有人垂涎他那王位?是不是惹到过他的人都得死?他身边的人是不是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我本来已经觉得他离我已经近了一点,我已经当他是朋友,兄长,甚至是那么的仰慕他。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跟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
琉璃笑着,却有了想哭的感觉。
自己记忆中的第一个朋友是童谣吗?不,不是。
其实在她心里,在自己记忆还一片空白的时候,第一个走到她心里的,是墨笙。
那个将她从死亡线中救出的男人。
墨笙曾向她赤 裸的揭示这世界丑恶的生存之道,虽然琉璃并不认同,可她却清楚知晓墨笙的一字一句皆是真理,句句良言。
在自己被九婴袭击又被白矖救出之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虽然昏迷着,可她却能依稀感觉是谁将她从灵台砚强行带走,又是谁带她到魔界之后悉心照料。
正因如此,自己在发现与那人距离其实有千万里之远时,才会那般的歇斯底里。
突然发现落差竟是如此之大。
呵,这世界就是如此的讽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