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乘着白矖回到灵台山,风在耳边呼啸着,穿过层层的云彩,一低头便可看见山川都在下方,一览无遗。河水如一根发丝一般,蜿蜒在山川之间,只有认真辨别才看的出来。
经过刚刚的折腾,琉璃肉体凡胎,跟九婴周旋了半天,又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勉强捡回一条命,却也是气若游丝。
全身都在发烫,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睛也是失了光彩,空洞无力。却又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像是还在那冰冷腥臭的河水中挣扎一般。
白矖不敢飞的太快,红袖御着风紧跟着白矖,却也是被甩出一大截。
白矖当初在听到明诀仙人提出要让琉璃随着红袖外出历练之时,就已觉出不妥,可想一想,有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挡她。
琉璃没有半点法力,跟着红袖这个半吊子,虽说那玄蜂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异兽,可是遇到危险只是,谁能保证素来看不惯琉璃的红袖不会丢下琉璃呢?
在灵台砚里,白矖突然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那是一种不安的感觉,心头隐隐作痛的感觉,那是宿主与神兽之间的联系。
白矖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帧帧的画面,那是琉璃惨白着脸,无力的往深黑的水里慢慢下沉的模样。
白矖再顾不得明诀让她不准辅助琉璃历练的命令,朝着北边飞速冲去。
果然,白矖一赶到那地方,看到的是瘫倒在河边吓得手脚发软的红袖。
琉璃,琉璃!
闻到了白矖味道的九婴,钻到水里,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白矖将琉璃从水里救出来,然后咬断了那九婴的脖颈。
殊不知白矖是忍得多么辛苦,才没有冲上前去拧断红袖的脖子。
回到了灵台山,刚到琉璃的卧房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吵嚷。
“明诀,当初可是你答应我要照顾好,保护好她,不让她学仙法,不让她解除天界的人。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我的魔君,你未免也太自私了,你凭什么替她决定她以后的路?而且,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矖背上背着琉璃,撞开门,看着明诀冷哼一身“我找到琉璃了,托你的福,人还没死。”
明诀强撑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看着气若游丝的琉璃,知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罪人,羞愧的低下头也不言语,不敢直视琉璃苍白的小脸。
墨笙看到琉璃这般模样,眼睛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恶狠狠的瞪了明诀一眼。
“人,我领走了。以后也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跟琉璃的面前,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绕道白矖身侧,接过全身冰冷的琉璃,那冰冷的触感几乎是刺痛了他的肌肤。
用自己的风衣将琉璃包裹起来,紧紧搂在怀中,这一次再也不要把她交给任何人了,就带着她到魔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
“——等等!”明诀叫住了他,望了望琉璃“再让她留些时日吧,起码先等她伤好了再走。”
“不必了。”墨笙推开门,头也不回。
白矖紧随墨笙身后,只觉很相信眼前这男人,因为他足够的……在意琉璃。
墨笙赶回魔界,将琉璃安置在自己的寝宫里。细细的端详着琉璃。
很安静,安静的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睡熟了偶尔会皱一皱眉头,可能是做恶梦了罢。
皮肤本就白皙,经理这般磨难之后更是近乎没有血色的苍白。
眼前女孩面容似乎与千年前的青丘九尾那张倾城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可是她们……明明是两具不同的皮囊啊。
旧日的梦璃,美的几乎倾尽了六界,见过她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绝美的容颜。凡是见过她的人,世上便再没有可以称得上美的女人了。
而眼前的琉璃,在九尾梦璃面前也只能勉强算的上是清秀。
自己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梦璃那具皮相,如果与相貌有关系,恐也只是第一次见到九尾梦璃时,被她惊艳到……再也忘不了她。
他打了热水,扯了布条蒙住眼睛,将琉璃放进了打好的热水里,又将琉璃捞了出来,擦干,拿毛毯包好,替她检查伤口。
还好,都是皮外伤。都是在与九婴搏斗时,被擦伤刮伤。
伤口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见过了多少修罗般的血腥场面的魔君墨笙,也会觉得这些小小的皮外伤是那么的刺眼。
大抵是它们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罢。
墨笙将自己的灵力渡与琉璃,伤口慢慢的,开始奇迹般的愈合了过来。
可是被水泡了那么久,虚弱倒是难免的。
墨笙心头一痛,自己枉为魔君,自己在意的人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那些人……为何又忍心去伤害她。
他想起了千百年前,琉璃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望着裴子卿,心口中插着一把剑,而那把剑却握在他最爱的裴子卿手中。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眼泪掺了血光,就那么静静的留着。
胸前的剑一寸又一寸穿过她的心脏,这个傻孩子,只为了离裴子卿近一点……更近一点。
可一直守护在她身后的自己,她却像是从不曾看见过一般。
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