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本以为,自己一定会选择留在灵台山。可望着墨笙那双紫色的眸子,却久久不忍心开口。
脱口而出的,确实一句简单的“不知道”。
跟墨笙走,走到哪里去呢?为什么在自己对那如同黑洞一般的未来还一无所知时,却又是那样毋庸置疑的去投注于自己所有的信任。
明诀说是要跟墨笙商量些事,留了琉璃一个人在门外。
琉璃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层层云雾萦绕着这方寸灵台砚。放眼望去,一望无际。村庄,集镇,河流,尽收眼底。这样的好地方,倒真是仙人所居。
她以为,山上的时间,比山下的时间流动的要慢。
可后来明诀告诉她,这灵台山本就是座仙山,并非是因为世人所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整座山,从山下,到山脚,山腰,山顶分成了春夏秋冬四季。若想历经一番四季流转,只需要上一趟山,或者下一趟山便可满足。
殿内。
明诀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严肃“墨笙,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跟天界闹翻,我也不管那个小姑娘是谁。童谣把她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照顾她。天界魔界这两年战乱不断,你觉得带她去魔界合适吗?”
“墨笙,我知道你不喜欢天界,我保证不会教她仙法。我也跟你保证,我不会走让她走上上修仙之路。”
几乎是商量的口吻。
自从那场纷乱之后,明诀上仙何曾这般与人打过商量。
而魔尊墨笙,又何曾与人这般争执。
墨笙口吻似乎带着一丝轻蔑,又似乎带着一丝自嘲“我与天界闹翻的原因,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魔尊墨笙,上仙明诀,两个人一向自恃极高,却因为同一个人先后与天界闹翻。
为了那青丘九尾。
一个与天界打了上千年,势必搅得天界永无宁日。
另一个与天界分家上千年,老死不相往来。
明诀似乎有种被洞穿的羞愧。
相比而言,他在她面前,似乎更加卑微。
因为,他只是一个明诀上仙,爱上的却是青丘仙尊。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可以喜欢上那个人。可最终,却是向心底最深的痴恋投了降。默默地,静静的,放任那爱恋在心里日益澎湃,却又要压抑着不给她造成困扰,呆在她身边,一直做个朋友可好。告诉自己,不要逾越,不可以逾越。
大殿内半晌的沉默
墨笙终于是开了口:“记住你说的话。”
墨笙推门走出去,逆着光,背影看不真切。明诀愕然,墨笙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得手过,而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尊,他的字典又何时有过妥协二字。
所以一开始,他就输了啊。
他不及墨笙的深情。
墨笙走到殿外,对着盘腿坐在台阶上的琉璃只说了一句话,八个字,真真切切。
“五年之后,我来接你。”
而后,琉璃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期盼着这五年之约,期盼着那一天赶快到来时,才后知后觉。
哦,原来一不小心,那个叫做墨笙的男人已经在心里占据着一部分的位置,不多不少,一部分而已。
当日,也只是小小的惋惜。却未曾想过,跟他走,如何。留在这里,又是如何。
也是而后才得知,这方寸灵台砚,与天界分了家。于是上门拜师的,寥寥无几。却又是一些看不惯天界做派的小仙,偏偏这明诀仙人又是一个实力不凡在天界颇有几分地位的上仙。除了魔界,就属灵台砚一派成了天界最为头疼的眼中钉,肉中刺。嵌在肉里,叫人好生看不顺眼。
偏偏这灵台砚的一派人,行为中规中矩,从不越雷池半步,叫人抓不住把柄。
就像明诀,总是在笑,笑得像尊活菩萨,弯弯的丹凤眼下面却永远叫人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才像一颗埋在地底的雷,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炸。
这样一个人,收起笑容时,又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