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凉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老奴，只想请皇后娘娘答应一个条件。”
“哦？”南子凉半眯眸子，语气绵长，看着手中玉石扇面，陷入沉思。
今日之前，她并不觉得宫里的工匠会有独眼，也不觉得会有能制出此等扇面的惊世之才，否则她也不会找泽兰商议。
看了一眼，泽兰虽神情淡淡，眼眸却也带着一些不解，可见这老工匠的心思，她是不知的。
所以，未必是泽兰找到了他，很有可能是他找到了泽兰。
无妨，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且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南子凉收回心思道：“你且说说看。”
“前些日子，老奴不甚瞎了左眼，也即将被赶出皇宫，于这皇宫老奴也并无眷念，只希望离开之后，皇后娘娘能将今日之事保密。”
南子凉眉头一挑，这到是让她有些意外，与她想的似乎出入有点大。
这老工匠明明有这样的技艺，怎会被埋没？若是一直不愿被人发觉，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是为意？
这可真是举止反复。
南子凉不解道：“这是为何？你难道不想名扬天下？”
老工匠突然笑道：“初入宫时，年少轻狂，自是想成为这天下第一玉石工匠。可如今……岁月已磨平了老奴的锋芒，为皇后娘娘效力，乃是老奴对自己的最后考验。”
“最后考验？”南子凉不解。
老工匠哑然失笑道：“老奴的右眼，快要看不清楚东西了，也没有办法再保证能造出第二套这样的玉石扇面了，这苦练几十载的技艺，也终究要变得一文不值。”
此时，泽兰在南子凉耳边低声道：“青光眼。”
南子凉顿时明白了，没有一双好眼睛便没有办法再去分辨玉石的好坏了，于一个玉石工匠而言，这种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苦练数十载的技艺，好不容易有了所成，可偏偏却遭遇了命运的不公，真是英雄迟暮。
南子凉不由得惋惜道：“本宫答应你。”
“老奴，谢过皇后娘娘。”
南子凉有些于心不忍，心中暗暗盘算给这老工匠一笔钱财，至少让他后半生吃喝不愁。
命秋菊亲自将老工匠送走后，南子凉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扇面：“你说，他之所以挑那块有瑕疵的羊脂白玉，是不是因为看不清楚？而后在打磨的过程中才发现那是块带瑕疵的？”
所以，才会刻意的将有瑕疵的部分变做底部？
泽兰笑道：“白玉有瑕人无瑕，这何尝又不是天意呢？”
“白玉有瑕人无瑕？”南子凉重复一遍后，释然一笑。
看到南子凉拿起雕刀时，泽兰有些狐疑，她没有出声去打扰南子凉，只是默默看着南子凉神情专注的在玉石扇面雕刻了起来。
泽兰万万没想到，那最难寻找、最精细密致的雕工居然就是——她自己。
那羊脂白玉所制成的扇面在她的雕刀下，宛如豆腐一般，那山水之图在她行云流水的雕刻下，已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