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凉抓起来一大束头发,想了想,她又分出更细的一束发来,算起来大约也就二三十根……
一剑挥下,从此两断——
饶是萧渊心如铁石冰雪,看见南子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失神,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握住南子凉执剑的手。
他随意地瞥向南子凉,却发现方才在他面前发出铿锵有力宣言的女子,此刻眼角闪着晶莹的水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发白,看上去却意外地……惹人怜爱。
他真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举动,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江湖女子,倘若是江湖女子有这等作为尚不奇怪。
但她……却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举动,才格外地令他意外。
萧渊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心口某个地方,好像非常微妙地柔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狡猾的东西,从坚硬外壳的裂缝里,悄然地钻了进去。
就宛如断下来的那一缕发丝,轻柔地落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南子凉本来想潇洒一回,想着哪怕是哭也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她要背着所有人哭……
却不想,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好……好难看啊……
眼前雾蒙蒙的,但是视野里的他却是那么鲜明,他之所以如此鲜明……是因为他已经烙印进心里了吗?
虽说要彻底放弃他,但哪有这么容易做到?眼下他们的距离是如此近,耳旁传来他微温的呼吸,纵然不情愿,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萧渊垂敛眼眸,从南子凉手中拿回了剑,退了两步,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剑我收回了。”
南子凉松了口气,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她要振作起来,朝萧渊行了一礼,道:“我愿自此被冷落,只望今日一别,永不相见。”
她心里有些失落,原想很潇洒的说出这段话,可真的说出口了,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说完,她快步地往回走,赶回南三公身边。
南三公已经被包扎好伤处,再度看向南子凉,面上已是一片坚毅:“若老夫活着,这辈子余下的时日都会向萧渊报仇。若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诅咒他……为父定会要他懊悔莫及。”
萧渊从里屋出来后,笑道:“请便。”
对于南三公的威胁,他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南宫透看着这些情形却并没有觉得高兴,他本应是十分高兴才对,可此刻心头却陡然生出一股怅然之感。
特别是在看到南子凉的神情之后……
得了萧渊首肯,李仪佑让侍卫押住了南三公。
南三公深吸一口气,转头环顾四周,此时的他仿佛由仇恨铸成,目光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只在看到南子凉时,稍稍和暖一些:“子凉,过去……为父对你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为父也不奢求你谅解,只盼望你不要像为父这般。”
言尽后,他被人押着,步履蹒跚着朝处走去,那落寞与单薄背影……渐渐变小隐没在雪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