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凉呆住，咬了咬微微发白的唇，她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掉头便走出了房间。
“娘娘？”宁戚担忧地跟了出来。
南子凉没有应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屋外，“回去。”
走廊外，光秃秃的枝桠上有一片枯黄的叶子，一阵风刮过，卷起了那片叶子。南子凉定定地看着它从她眼前飘过，在风中飞扬，旋转，落地，归于死寂。
这初冬，好冷。
“娘娘，你不回去看看陛下？”身后，宁戚轻声道。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被黑暗吞噬时，南子凉才转身急急地走回帝渊殿。
一步、两步、三步……
南子凉听到自己的续声，那样清晰。她心中开始懊悔，懊悔没有陪着他……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苏醒的他，她怎么就突然……
站在门外，南子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脚踏进房中，然后……她看到萧渊正看着她。
他半倚着榻，坐着。
榻下，跪着的南三公。
“陛下，今日三公可下试百毒，他日必定上食人心！”李仪佑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南子凉的耳朵。
南子凉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地看向跪倒在地的父亲，而他只是谦卑地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
南子凉倚着门，只觉得全身都发软，半点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仪佑尚在进着逆耳的忠言，萧渊看着南子凉，眼睛一眨也不眨。
“陛下……”见萧渊竟是充耳不闻，李仪佑气急。
萧渊突然缓缓起身，不理会身旁欲为其披衣的侍女，站起身来。南子凉怔怔地看着他向她走来，步履仍是有些摇晃，那些毒侵蚀了他的身体，现在定然也是十分虚弱。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南子凉仰头怔怔地看着他，漆黑的双眸却是异常的明亮。他有些冰凉的手抚过她的脸颊，然后……她脸上湿冷的泪痕沾在了他的手上。
他收回手，有些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手中……握着她的眼泪。
众目睽睽之下，萧渊伸手，将南子凉拥进了怀中，她没有挣扎，埋在他怀里。
他终于没事了……
萧渊轻轻叹息一声，悠悠长长的，也是极为从容的：“好长的一场梦，一梦醒来，便入了冬。”
那声音，仿佛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融进了这无边无尽的夜色月色里。
萧渊松开了南子凉，淡然的坐在榻上，挥了挥手，南宫透便从一旁的阴影处走了就来。
南三公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萧渊又带着点儿浅浅的笑意道：“国丈还真是风采依旧。”
听到这句话，南三公的神情陡然间转为森寒酷厉，在看到南宫透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安开始变得更为巨大。
李仪佑呆呆地看着，一直等到南宫透走到眼前才终于醒悟过来，面上随即浮现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
他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嗓子哽咽，几乎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