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下定决心般,应衡走近那排崭新的宿舍。
屋子里,几位“师父”正在喝酒。应衡站在桌旁,第一次发现求人真是很难开口。
他竭力低头:“师父,墨则安受了伤,一直高烧不退,请……救救他。”
几个男人闻言像是觉得自己喝醉了,有人哈哈笑:“你……这样求人的?知不知道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应衡双膝一屈,跪下:“求各位师父,救救墨则安。”
男人大笑,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肩头,醉语呢喃:“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虽年纪尚小可至少也是个男的,你这样跪在这里……真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呀。”
应衡身体僵硬,感觉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微微颤抖,想要躲避,却终于没有动。
一张脸带着浓重的酒气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忍,就对了!”
说完之后,男人的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受伤的右手上。应衡紧紧握住衣角,对于这样的欺负,他并不意外。
这些“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有多残忍,他一直都知道,这里死的孩子,就如同野狗一样,连埋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片刻之后,男人终于松开了脚,应衡的右手已毫无知觉,他缓缓低头,然后用力的磕下去,额头隐隐出现血迹。
见到了血,几个男人瞬间哄笑起来,他们似乎非常开心,这时有人轻声道:“还是不要太过了吧?毕竟是殿下带来的人,以后说不定要共事。”
应衡唇上血色尽褪,咬着牙一磕到地:“请救救墨则安!”
屈辱和愤怒让他颤抖得像片落叶,无数次想要离开这里!
但……还是不要离开吧,回去看着墨则安慢慢地死。以后想起来,怕是会恨这时候不能坚持的自己吧?
一股剑意寒气之后,被冷妃心划伤的伤口暴露在诸人眼中,闭上眼睛,轻轻咬牙,一切都会过去。
他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卑躬屈膝。不管墨则安生或死,起码他尽力了。
一滴泪砸落在地上,他觉得厌恶。
这样的软弱给谁看?!
蓦的,门被推开,风带进阳光,吹得酒气四散。应衡抬起头,只见门口一个人,他的身躯拔挺,黑衣被泪水虚化,翻卷飞扬如同来自炼狱的魔鬼。
应衡一怔,只见他手中寒芒一闪,剑过。屋子里四个人尚不知发生何事,慢慢软倒。
然后鲜血喷溅!
是梁永夜!
应衡避开那道剑光,膝行几步到他面前:“陛下!”
梁永夜眼中有杀机一现,却惊讶于他避过那一剑的速度,想了想,没下手。
那只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角,小手的主人声音低微:“陛下,求求你,救救墨则安。”
他低头俯视她,脚尖勾起他的下巴,低声问:“求我?你拿什么求我?”
他抬起头,他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命!我的全部!”
或许是惑于他眼中的认真,梁永夜缓缓道:“好,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