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舒闻言十分惊喜，“你当真能给咱们弄马车来？”
“这有何难？马车的钱，小爷还是出得起的。”
“我不是说钱的事儿，”她叹了一声，觉得事情八成无望，还是解释了一句，“阮家是戴罪之身，不必佩戴刑具已是受了巡察使大人的照顾，倘若再乘马车，岂不更叫你们为难？”
“ 你倒还会为旁人着想。放心，今儿跟我来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乱说。”
得知不会给他们添麻烦，阮南舒才急切问：“那你有什么条件？”
“多说些好话，只要你能给小爷我哄高兴了，几辆马车都能给你找来。”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是以就算说出这样调笑的话，也只会叫人觉得忍俊不禁。
“好话我不会说，想来你也不需要。”阮南舒作势在袖中掏了掏，实则与系统兑换了个卷轴，“我这儿有半卷兵法，应当对你有用。”
楼珏接下她抛来的卷轴，本想着随便翻翻了事儿，却第一眼就黏在上面。
等细细看完，他心中已是大受震撼。
“这卷轴你是从何得来？”他问。
阮南舒总不好说是从系统兑换，便找了个由头。
“我娘生前喜好收藏书卷，这也是她的藏品之一。这回出来我就带了这半卷，只能以此作为交换。”
“那你府上可还有？”
瞧他急切，大有若阮南舒说家中还有、他便会马不停蹄赶回去找的架势，阮南舒赶紧摇头。
“兵法就这一本，我娘走后姨娘当家，许多东西都丢了。”
“真是可惜。”楼珏只能歇了心思，摩挲着卷轴，爱不释手。
片刻后，他才像是想起什么， 有些尴尬，“这兵法虽是无价之宝，非区区马车能衡量价值，但我只能给你们安排一辆。毕竟流放总要有流放的样子不是？”
后半句几乎是在商量，握着卷轴的手直往身后藏，哪还有半点之前“霸气侧漏” 的模样？
阮南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莞尔道：“一辆够了。”
楼珏立马笑开，跑去吩咐。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被手下牵了过来。
“祖父祖母赶了一路也累了，快上去歇着吧。”阮南舒去扶二老。
然二老却不愿上去。
“你跟祖母说，那小楼大人为何给咱们马车。”
阮老夫人将她拉到一边，语气神情皆十分严肃。
阮益德先前那番说辞她也听在耳中，哪里不知他是让阮南舒牺牲色相、去换取好处？
可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疼爱的孩子，阮老夫人打心里觉得就算累死，也绝不允许她出卖自己。
“祖母想什么呢，只是拿一卷旧书换的。”
阮南舒连忙解释，末了抬抬下巴，示意那边抱着卷轴仔细研究的楼珏。
“当真？”
“当真！祖母就别瞎想了，赶紧上马车去，莫要耽搁了行程。”
阮老夫人这才放心上马车。
阮益德也想厚着脸皮跟上，却被阮益淑踹了一脚。
“你敢打我！”阮益德火气登时上来，就要跟她动手。
但阮益淑也不怕他，撩起袖子，二人剑拔弩张。
“够了！”阮尧泽难得站了出来。
读书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竟是以下犯上，将阮益德给扯了出去。
“祖父祖母这么大年岁了，你还跟他们抢，当真是不嫌害臊？”
“老子害臊个屁！若不是这老头子贪污，老子能在这儿流放？都是他的错，他就该受刑，凭什么享福？”
此话一出，莫说是楼珏那群人投来鄙夷的目光，就连阮益贤、阮益良这两个同样不争气的，都有点看不下去。
阮老太爷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只脊背佝偻，像是忽而老了十岁。
一向严厉的阮老夫人也是气得眼眶发红，半晌没能骂出一句。
正当阮益德趾高气昂，准备上马车时，阮南舒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在了阮益德的膝弯。
这一下力气不小，他直接趔趄地跪在地上，疼得嚎叫
“四五十岁人了，还跟没断奶的娃娃似得，抱着爹娘啃老，你恶不恶心？”她气得不轻，若非阮拂玉拦着，怕是真要上前去，将人给大卸八块。
阮益德更火，“你个以下犯上的孽障，信不信我去告你忤逆，将你处刑！”
“你还知忤逆呢？若祖父去告，早该让你死了千百回，何至于祸害至今？你要告我是吧，好啊！”
她说着抽出匕首，挣脱阮拂玉的束缚，直接就扑了上去。
“反正都得受刑，我捅死你，也当是回报祖父祖母的恩情！”
阮家立即一阵骚动，好几人上前来拦，竟是无一人来得及。
就在刀尖将要刺入阮益德胸膛的那一刻，楼珏挥出鞭子绕上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本官还在呢，你就要动手？”他冷声说道。
阮南舒似是杀红了眼，奈何阮拂玉和阮尧泽一边一个将她架了起来，才没叫她继续扑上去。
“我告诉你阮益德，今儿我杀不了你，还有明日，后日。你且瞧瞧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子！”
说话时，她还在奋力挣扎，眼中满是凶狠的杀意。
阮益德早被吓破了胆，踉踉跄跄落荒而逃，只是没跑几步，就被官差给拎了回来，只能缩在角落，不敢看阮南舒。
“行了，都上路吧。”楼珏马鞭凌空一甩，意在震慑众人。
阮南舒好似碍于他的威严，才收起匕首，没再跟阮益德拼命。
只是转身时，对上楼珏戏谑的目光，她却狡黠地眨了眨眼。
“倒是个有趣的。”楼珏轻声感慨。
他何尝不知阮南舒是在演戏？
可正因如此，才体现出了她并非冲动，而是巧用计谋、将每个人的反应都算计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可意外地，他却并不觉得厌恶。
阮益德安分了，阮老太爷和阮老夫人才终于进了马车，阮尧泽自告奋勇驾马，总算没再给楼珏添新的麻烦。
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可当走了一长段，再次修整之时，阮拂玉却一阵惊慌。
“糟了，我的玉佩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