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阮南舒虽心存感激,可总觉他太过霸道,心中纠结,便兀自缩在角落不看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祖母多有不尊?”江琊问。
阮南舒莫名害怕,又往里缩了缩,闷声回他:“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年纪大了,有些事儿,不想她如此烦心。”
“那你是否想过,若你祖母不烦心,管束不当,你家中迟早有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届时若牵连了你祖父,便不是略施惩戒这么简单了。”
阮南舒何尝不知?
原书中的阮老太爷被罢官抄家时,有一大罪名,便是他任人唯亲。
“可祖母的四个孩子里,最小的都已四十岁,她哪还有那个心力再管?”
“她若管不了,就放权给旁人去管。你这一辈最长的也有二十四五,已到了能当家的年纪。”
小辈当家其实并不稀奇,如前世,她爸就是太爷爷亲自教导的继承人,而爷爷夹在其中只拿个分红,定居海外逍遥自在。
是以江琊这话,算是给她提供了新的思路。
两人说话间,马车便已行至绥安侯府。
“客房的东西还算齐全,你先将就住一晚,有什么短缺的明日告知肖庞。”
阮南舒点点头表示明白,跟江琊道了声晚安,便进了客房。
可许是认床,而眼下天色又太早的缘故,阮南舒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遂起身去外面瞧了瞧天色。
“宿主难道不好奇偏院祠堂是何光景吗?”系统忽然出声。
只是听那语气,多少有些诱导的意思。
“祠堂可是绥安侯府的禁地,我哪里有那个胆子?”阮南舒撇撇嘴,坚决不踩坑。
谁知系统沉默片刻之后,却态度强硬道:“恭喜宿主触发限时任务——半个时辰内,去绥安侯府祠堂上香。任务奖励生命值十天,放弃任务,则倒扣十天。”
“你这怎么还带强制的?!”阮南舒极其败坏,与它理论,“若让他发现,我小命都不保了,谁还管你奖励的生命值?”
“宿主放心,系统发布任务,必定能保证奖励能够发放。”
言外之意,她不会死。
阮南舒还能如何?只得是边骂系统,边接下了任务。
因是禁地,洒扫的人也不敢踏足,如此一年过去,院中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小腿,随着晚风吹拂,蓬勃却也荒凉。
好在先前修缮的走道足够宽阔,阮南舒的脚步并未被阻拦。
“这门锁上了,也打不开啊。”等行至门前,瞧着那锈蚀的锁,阮南舒抱怨之余,也心生退意。
哪知话音刚落,那锁便“咔哒”应声而开,脑中又传来系统凉凉的声音。
“宿主,可以进去了。”
阮南舒:……
她认命地推开门,本想速战速决,上完香赶紧跑。
却在一抬头,被眼前的场景镇住——
清冷的月光终于造访了这片被遗失的旧地,就连翻飞的细尘,也因镀上微光,显得肃穆庄重。
而在那月色照不到的地界,却陈列着密密麻麻的灵位,仿佛看不到头。
“这里到底有多少灵位?”她喃喃问。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似乎都深沉几分,“绥安侯府建立百年,历经五代。此处,供着四百八十七尊灵位。”
四百八十七……
便是江家每一代殒命在战场中的,都有近百人。
这还只是有军功、官职在身的族人。
可以说江家自随元帝开国以来,就以骨血,垒起大渊的太平。
但如今,他们只能背负着滔天罪名,隐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处。
阮南舒忽觉喉头艰涩,眼眶湿热。
她点燃三炷香,双手与额平齐,虔诚躬身作礼。
足足三次,穷尽所学,极尽尊重。
直到离开此地,阮南舒的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随手拨弄着杂草,碰到什么便摘什么,可见心中沉闷。
“他们不该被关在这里。”
声音很轻,几乎是风拂过,便微微吹散。
系统也不知是否听见,总之没有回应。
阮南舒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正当她想打起精神,好想办法让灵位重见天日时,身后忽而传来细微的响动。
回过神来,她已被扯着衣襟推在墙上,双脚离地,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