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舒这么一闹,要上山采摘、打猎的人,都得绕开竹林,寻一个更远、更难走的路。
不过两天时间,大家就都因为不方便而叫苦不迭,到阮家门口闹事无果,只能去村长那儿去告状。
然而村长最近闭门不出,他的孙子又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得罪了不少人。
一来二去,甚至都到了开始找族中长老换村长的地步。
这下,阮家族老可就坐不住了,派了四长老去阮家谈条件。
看对方的态度还算和善,阮南舒才将人迎了进来,泡了一壶好茶,恭恭敬敬地接待。
“我瞧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孩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让人从门口过了?”四长老问道。
许是身在高位久了,想要震慑小辈,他的语气稍有些严厉。
可看那眼角的笑纹,便知他平日并不是个严肃的人,阮南舒倒也不怕他。
“四长老可听说前些时日,有七八位叔伯提着火把,来我家门口撞门硬闯的事情了?”
犯了错的人,自然不敢在正直的长辈面前,谈及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
而是会删减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版,添油加醋、拨弄黑白。
四长老来之前,听的并不全乎,是以此时一听阮南舒这么说,就惊讶地变了脸色。
“竟有此事?”
“那天晚上闹的不小,还是村长亲自过来,将人都给带了出去,四长老若是不信,可以找知情但不相关的人问问。”
见她不似说谎,四长老眉心蹙得更紧,“那村长是如何解决的?”
“村长叫了他的孙子来,对着我们便是一通冷嘲热讽,让我们别不识抬举。我倒是不明白了,我要的不过是想让他们告知背后之人,好多加防范,也没有一家一家问责的意思,怎么就是不识抬举了。”
“这事儿若真如你所说,确实是村长做的不地道。”
四长老说完,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外孙女去叫人。
不多时,村长和他孙子,以及那日涉事的人都到场,还又叫来了三位族老,或坐或站,乌泱泱聚了整个院子。
场面一大,靠阮南舒来主持,便有些不合规矩了。
阮老夫人与阮老太爷于是也出了门,与四长老一番寒暄过后,才说及正事。
“前些天晚上,就是这些人来闹的事?”四长老目光一凝。
虽问的是村长,却一一扫视过那八人,直将他们看的不敢抬头。
村长也不敢隐瞒,咳了两下,才哑着声音说道:“确实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我都已经教训过了,他们也反思了几天,想必也都知道错了。”
话音刚落,几人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有所反思。
阮南舒看着,不由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更何况都还没道歉呢。”
她站的离四长老不远,声音又实在不算小,四长老还没到耳朵聋的时候,自然听见了。
他是个讲理 的人,当即便问:“是如何道歉的,说来听听?”
这下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我代为道歉的。”青年上前一步,挺胸说道。
他一冒头,阮南舒就忍不住要笑了。
果然,就见四长老一拍桌子,怒喝道:“他们自己没张嘴还是没长腿,要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道歉?还有,你确定你是好好道歉,没说其他?!”
“我、我没有!”青年不由心虚,随后在人群之中搜寻到了阮拂玉,便伸手指着她道:“不信你问她。”
阮南舒这下笑不出来了。
显而易见,阮拂玉现在不仅看自己不顺眼,还更主张大事化小,是以她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有所保留。
“他说村长已经被我们气病了,让我们别不识抬举、别当上纲上线的麻烦精。”
此言一出,阮南舒愣了,那青年也愣了。
“你!你怎么也说谎!”青年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就去跟四长老解释,“他们家人是一伙的,断不能信!”
“够了!!”四长老怒喝一声。
他一向脾气好,此时乍一发脾气,颇具威严,连村长都被吓得震了震。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孙子一眼,朝着阮老太爷拱手作揖,“这确实是我的孙子不懂事,我替他赔个不是。”
阮老太爷起身,没让他这一礼下去。
“我说老哥哥,咱们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哪能为小辈那些事情卑躬屈膝?他们犯的错,得让他们自己承担,才能无愧无疚地立于天地之间啊。”
被这句话戳到了心坎儿上,村长一时之间老泪纵横,再三保证自己回去之后,会好好教导自己不成器的孙儿。
闹事八人组他也不管了,任凭四长老处置。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四长老问道。
八人都垂着头,谁也没有开口。
“行,不说也好。”四长老杵了杵拐杖,“咱们小郢村容不得你们这种浑人,都收拾收拾,滚出去吧。”
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小郢村,被赶出去,那可真就是无家可归了。
所以不用村长开口劝说,他们一个个的,便都吐了出来。
只是令大家都觉得无语的是,他们行动的起因,竟都是源于王老四的撺掇,以及对李秀芳的暧昧。
“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李氏不光是阮益德的小妾,还与王海不三不四?”四长老只觉面上无光,咬牙问道。
谁知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算作默认。
“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们竟也!”四长老实在是嫌这事儿脏,说不出口。
末了,他捏了捏眉心,坚决道:“你们几个,一人送二十鸡蛋,亲自赔礼道歉,不可马虎。至于王海和李秀芳,本就是外乡人,没有让他们败坏小郢村名声的道理,直接驱逐出去。”
村长闻言,赶紧答应,招呼大家离开。四长老则是由阮尧泽和阮拂玉送了出去。
可本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深夜之时,映夏却扣响了阮南舒的房门。
“求求大小姐去找一下我们小姐吧,打从她送完四长老,就再没回来了!”
阮拂玉一向守规矩,断不可能在深夜出门。
阮南舒不敢耽搁,边穿衣裳边往外走,口中问道:“大哥那里问过了没?”
“问了,大少爷说我家小姐没和他一起回来。大小姐 ,我家小姐会不会出事了啊!”
映夏说到最后,已经自己将自己给吓哭了。
阮南舒无心安慰她,将她交给晚浓照顾,又吩咐晚淇去找阮尧泽,务必多出动一些人去找。
子时将近,明月高悬,夜间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小竹林中更是哗哗作响,让人分不清哪里会不会蹦出一个鬼影来。
阮南舒是怕黑的,再加上确实担忧阮拂玉的安危,直接叫起夜间正在休眠的系统,让她测算 一下阮拂玉的具体方位。
没过多久,系统就响起了警报声。
“检测到主线人物正处于危险境地,请宿主尽快救援。”
阮南舒的心一下便沉入谷底,此时自也顾不上怕黑或是竹林空旷,朝着系统标好的路线狂奔而去。
阮拂玉遇险的地方,正是竹林脚下的一户单独的茅草屋,由于背靠大山,前面就是一条小溪,所以周围并没有其他住户,更显得凶险。
“宿主要不要等人来,再一起进去?”系统不由提醒。
话音刚落,就听茅草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拂玉。”
她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兑换了不少符咒傍身,又从外面拿了一根棍子,单枪匹马地冲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叫她瞳仁骤缩。
简陋又肮脏的床上躺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女,她的双手被束缚在床栏,身下一片鲜血,正在奋力挣扎。
而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解开腰带的壮硕男子。
是王老四、王海!
“老子刚还嫌一个不带劲,现在又自己送上门来一个,看来老子今天艳福不浅啊。”
王海眼底一片青灰,那双明显使用过度的眼睛猩红如血,露在外头的肌肉更是隆起,一步一步朝着阮南舒走近。
“宿主,快跑!”系统惊叫一声。
阮南舒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视线范围只剩下那片刺目的鲜血。
一如那日,父母的身体在她眼前被钢筋贯穿。
“小美人儿,愣着干什么,快凑近点让我看看。”
王海步步紧逼,眼看着就到了阮南舒近前。
裹挟着血液的气息钻进鼻腔,传入脑中,让人瞬间丧失理智。
王海只见对面的少女举起木棍,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并不放在心上,抬手格挡,谁知那木棍打在手上坚硬如铁,且施加了巨大的力量,只一下,便废了他一只手臂。
王海被这剧烈的疼痛激地清醒了些,抬脚就想跑。
但茅草屋就这么大,阮南舒占据门的位置,似铁的木棍一下抡到他的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竟是腿骨被生生打断!
“啊!!!”
王海痛苦地大喊,可阮南舒一点手软的意思也没,又一棍敲在他另一条腿上。
两条腿断裂,使得王海只能匍匐向前,连声求饶。
“阿姐,别打了,会出人命的!”被惊吓到的阮拂玉也反应过来,大喊道。
奈何已经来不及了,阮南舒手中的棍子,直接就朝王海的头颅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