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她是在耍酒疯,但也不排除酒后吐真言的可能。
江琊的额角狠狠一抽,试探问道:“你先前不愿与他定亲,就是因为看出他是个渣男?”
阮南舒现在哪还有什么条理?
光是提出“定亲”和“渣男”这两个关键词,就用了许久。
“当然了,”她笃定地点了点头,“跟我定亲,从我手上拿着好处,还跟我亲妹妹不清不楚的,他还不算渣男?反正谁碰着他谁倒霉。”
“那你换婚与我定亲,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阮南舒提取出关键词,想想自己被系统“胁迫”的种种可怜经历,又是狠狠点头。
“确实身不由己。”
江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一双凤眸里的温和与笑意全数消失不见。
但他仍不死心,还是问道:“为何身不由己?以阮家当时的声望,你想退亲易如反掌,为何多此一举,想出换亲的办法?”
偏偏是这句,阮南舒听懂了。
她凑到江琊身边,在他耳边谨慎小心地说道:“我跟你说啊,我的身不由己,是因为我要做任……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纯粹是系统强行支配了这具身体,用阮南舒的手狠狠捂住了那张乱说话的嘴。
但它迟了一步,“任务”这两个字儿的音阴差阳错的,还真给凑了出来。
江琊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他猛地站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阮南舒却还不明就里,呆呆地跟了上去。
然后被脚下的石凳一绊,砰地一声摔了个结实。
随后也没听痛呼,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跟不省人事似得。
“别装了,自己起来。”江琊没好气道。
也不是他以恶意猜测,实在是阮南舒装委屈扮可怜的事儿做了不少,他又在气头上,才没立即上前扶她。
可话音落后半天也没见她动静,江琊还是紧蹙眉心快步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方才还一手指月慷慨激昂的人,竟在摔跤后一秒入睡,江琊硬生生给气笑了。
最后只能压下满心不爽,将她抱起丢进客房的床上,便准备离开。
“别走!”
睡得正沉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袍子,迫使他停下脚步。
江琊转头看她,见一滴泪顺着她的鼻梁流进枕头,心中的气恼莫名被不忍取代。
直到阮南舒又轻轻启唇,喊了句……
“爷爷。”
他眼角狠狠一抽,毫不犹豫地扯开自己的袍角,抬脚就走。
宿醉醒来有没有记忆,对于阮南舒来说一直都是随机的,加上那两杯酒劲儿实在够大,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直接就断片儿了。
问系统,系统也只丢下一句“你完了”,就此开始装死,弄得阮南舒不仅莫名其妙,还有些惶惶不安。
带着这样的情绪,直到回了阮家,阮南舒也没有见到江琊的面。
反倒是刚一进门,阮拂玉便急忙跑了过来。
“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你那两个侍女还以为你在家中,未能给你打掩护,早晨祖母没找到你,可发了好一通的火。”
阮南舒听了一惊,“那晚淇和晚浓呢?”
“正在听祖母训话呢,你既回来了,就快些过去。”
阮南舒点点头,匆忙朝二老的住处走去,就见阮老夫人正拿着条戒尺打人,连忙挡在了她们身前。
“是我出门忘记说了,祖母罚我便好,饶了她们吧。”
面对阮南舒的求情,阮老夫人一点儿也没心软,而晚淇晚浓也不躲不避,伸着手认打。
主子犯错,奴婢受罚,是这个时代固有的观念。
可穿来这半年,阮南舒将两人都是当做闺蜜来处的,哪里忍心?
她赶紧抱住阮老夫人的手,求饶道:“祖母要打就打我,她俩愿意跟我就已经是忠心耿耿了,再打跑了,可没人伺候我了!”
也不知是话起了作用,还是阮老夫人舍不得伤了她,将戒尺往旁边一丢,气恼地坐了回去。
阮南舒摆手,叫两人先离开,自己则是满面讨好地对上阮老夫人。
“说吧,昨晚上哪儿了。”阮老夫人冷声问道。
其实她并不太担心,毕竟不说阮南舒穿来之后,表现的都十分乖巧,就哪怕原身,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端着个威严的架子。
谁知阮南舒支支吾吾,说出的话却叫她气了个倒仰。
“我去找既明哥哥了。”
“糊涂!”阮老夫人指着她,怒斥,“他是什么心思你尚且不清楚,就这么上赶着,这不是自轻自贱吗?!”
“我就是闲来无事找他说话,没想到睡着了,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阮南舒正急切解释着,外头阮拂玉便来传话,说是肖庞替主子来送东西。
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准江琊会送什么过来,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了阮老夫人一眼。
后者深吸一口气,换上对外客的端肃模样,“让人进来。”
不多时,肖庞就被请了进来。
他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对二人说道:“早上阮姑娘走的太急,将衣裳落在咱们府上,主子便让我赶紧送来了。”
话还没说完,阮南舒心中就暗道不好,赶紧在身后给肖庞打手势。
奈何对方盯着她的手指,只差没把困惑写在脸上,又让阮老夫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至此,那点本不该存在的暧昧气氛,算是彻底解释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