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们随着哨音的停止,如牵线木偶脱了引线一般,一下子停止了脚步。
而那些目不转睛盯着马上到嘴“食物”的少年去势却丝毫未减,继续一步步向前逼近……
清醒过来的凤清漓转而看向那些少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这些少年竟然会这般不自量力,还想与猛兽厮杀。
正在凤清漓心中无措之时,却听到一声不甚嘹亮却让人听得极为清晰的笛声缓缓传来,那笛声似埋藏着巨大的幽怨与情绪,每一声听到耳中,都会让人的心沉一分、再沉一分……
那些本就嗜血狠厉的少年们,听到这笛声一时脸上都现出依恋与温柔的表情出来,似乎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表情陶醉,眼神也慢慢柔和下来。
此时雨也渐渐住了,朝霞的万道光芒洒在大地上。凤清漓抬眸看去,那俊朗的男人在金色的朝阳之下,耀目风华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缓缓吹着手中的骨笛,那流淌出来的清越笛音,让凤清漓都为之触动,听得她心里越发的温柔与感伤,她似忽然想起她前世、今生的母亲,心生感怀,差一点就被勾下泪来。
夜倾天看那些少年慢慢退回去,眼神也不再那般凶狠嗜血,他才缓缓放下笛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之前被夜倾天引去山上的衙役也从山上下来,手里扭送着那些半晕半醒的山贼山贼。
为首的赵捕头看到夜倾天等人,礼貌地向他颔首道:“感谢公子帮我等破了如此大案,恳请公子随我们到县衙一叙,县令大人要当面感谢您。”
夜倾天刚想出声拒绝,却见凤清漓向他使眼色,才就势道:“也好,这些少年虽被我暂时祛除了野性,但还是十分危险,望这一路你们好生看护他们。”
他又为凤清漓要了匹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风棉县县衙而去。
风棉县城离陵山几十里地,幸好有马匹可乘,感觉还不算太远,到县衙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县令姓唐,名继川,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人,寒暄过后,便说到陈野一伙山贼的事,凤清漓主动要求要见一见这十恶不赦的匪首。
看着那些孩子遭受的苦难,想到死在他们手中的商人、行人,她的心情便无法平静,是怎样强大冷酷的内心,才可以制造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
她要看看这刽子手的真面目,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凤清漓站在这个罪大恶极的人面前时,他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所有被抓回来的山贼都带上了手铐、脚镣,特别是那个始作俑者与十几个同犯,全部赤裸着上身被绑在柱子上。
这陈野三十多岁,并不像印像中的“山大王”或者“山贼头子”那般,看上去一脸的凶恶之相。
他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一点斯文,如果把他放在那些朴实的农民当中,谁也不会觉得他有任何的与众不同。
如今他被绑缚起来,脸上却很平静,并没有过多表情,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天,那神情中甚至有一种释然,还隐约带着一抹笑意。
凤清漓看了一眼旁边烤得通红的烙铁,她忍了几忍才没有去拿那烙铁冲向这可恶的山贼头子。
这里毕竟是风棉县大牢,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又怎么能滥用私刑!
夜倾天走在她的身边,看到她极力压抑着愤怒的样子,一双宽厚带着薄茧的温暖大手覆在她的手上……
凤清漓没有挣脱他的手,他的手掌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她需要这样的安慰。
两天后,风棉县县衙正式审理这件震惊四野、十几年未破的偷婴案,同时也为那些长久以来在陵山遭遇抢劫或丢了性命的人讨回公道。
黑岩村的村民知道两位公子帮他们破了案,高兴得奔走相告。很多人远道而来,早早地赶到县衙门口,等待县官大老爷升堂审案。
很快陈野与众山贼被押了上来,门口的群众未等县令大人说话,已是群情激愤,特别是从黑岩村赶来的众人,更是恨不得把这小子碎尸万段。
众山贼知道此次可能大势已去,一个个垂头跪地,表情复杂,有那种家里有父母妻小的,如今更是悔不当初。
其中唯有一人,此时却是昂首跪地,不卑不亢,脸上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制造了人间惨剧的匪首陈野。
人群中有几个老妇已控制不住开始控诉他的罪行,嘤嘤呜呜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挨千万的,竟然偷了我的儿媳与孙儿,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那苦命的女儿和外孙啊!怎么就遭了这贼人的毒手,真是家门不幸……”
大多数人家因为丢孩子的同时,媳妇也一并被这些匪徒掳去,女人肯定被他们糟蹋了,觉得这是十分丢人的事,便选择缄默三口。
“陈野,你可知罪?”唐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冲下面的男人喝道,两侧的众衙役同时也击地高呼:“威武……”。
堂下的陈野听到这一声喝问,只是身子微动,头依旧高昂着,面上表情淡淡。
“大人可是抓错了人了,我又何罪之有?”他挑眉反问,那神情似乎真是遭了天大的冤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唐县令眼睛看向坐在侧首的夜倾天与凤清漓。
此时他二人俱已在这县衙内沐浴更衣,一扫之前的满身的雨水风尘。
夜倾天一身黑色长袍,虽不华贵,却还合身,一看就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佳公子;凤清漓穿的是县令夫人送她的一套未穿过的天蓝色衣裙,更衬得她肤白如脂,面若桃花。
风采卓然的二人在这堂上一坐,早已引起围观群众的一阵骚动与议论,黑岩村一些未认出凤清漓的村民,看着夜倾天旁边坐着的那个娇俏少女,眼中尽是狐疑之色。
唐县令一早就知道这陵山上有悍匪,专抢人财物,时不时的还会害人性命。之前去围剿过几次,却因衙役不是那些凶狠黑衣少年的对手,每次都以落败告终。
后来他便再也不敢去招惹这一拨古怪狠毒之人,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做他的县太爷。
如今,有这两位气度不凡谪仙样的人物“坐镇”,唐县令似乎觉得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