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我看到了雪倾城的影子。
她一脸心疼的看着我,亲手将我抱进了客厅,之后又洗了毛巾,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是那样的温柔,像极了跌落凡尘的仙子,跟白天的母老虎形象,压根就沾不上边。
“师父,你怎么变了?”
我嘴角上扬,整个脑海里都被浓浓的幸福感塞满。
幸福,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我的内心深处,开始生出一抹后怕。
牵引着我浑身的经络,带动着我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在害怕我?”
雪倾城一改冰冷的女神范,冲着我清甜一笑。
她的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美的笑容,似乎能够颠覆众生。
“没,没有。
我只是很难适应你现在的状态。
师父,你今后可不可以把我当作一个人看?
当作是人就行。
我不想做狗,更不想做你唤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这些都是我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
“行,我今后不仅把你当人看,还把你当作宝贝来疼。”
说话间,雪倾城缓缓的俯下身子,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缓缓的凑到我面前,轻启红唇,对着我的眉心,轻轻的亲了一口。
下一秒。
我只感觉一阵凉意,从我眉心位置传来,猛地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眼前并没有雪倾城影子,只有冰冷的石板跟漫天的小雨。
原来刚才那些,都只是我昏厥之后,所产生的幻觉而已。
此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透过别墅的玻璃,我能够看到有一个黑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黑影,身型瘦弱高挑,应该是雪倾城无疑了。
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刚准备继续跪着。
屋子里面,跟着就传来了雪倾城冷若寒风般的质问:
“想清楚了吗?”
我心头一颤,甜蜜的幻想余热,顿时消散殆尽,冲着客厅的正门摇头道:
“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请师傅指点!”
回来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回想着自己的过错。
从当着雪倾城的面,接下这个案子,再到秦雪把我送回来,这期间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回想了好几遍。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听到我的回答,客厅里面的雪倾城似乎发了很大的火,说话的语气,竟比之前更加阴冷::
“那你就继续跪着,直到想清楚了再进来承认错误。”
话音刚落,客厅里面的灯就熄灭了。
我强忍着膝盖位置传来的剧痛,咬牙问了一句:
“徒儿愚钝,还请师傅告知,倘若我真的错了。
我便在你面前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客厅里依旧静悄悄的,我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雪倾城的回应。
这一次,雪倾城是真的生气了。
我抬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回想事情的经过,可就是想不开,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就在我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雪倾城的时候,客厅的大门打开了。
雪倾城缓缓的走到我面前,冷冷开口道:
“把昆仑正心录的格录,给我背一遍。”
昆仑正心录?
我心头一怔,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开口背诵了起来:
“邪有心生,生而为奴,恨由骨生,以情为怨,任而不重心者,始于杀伐之心。
受情绪蒙蔽之堕,以恨养心,怨念而生,乱其心……”
背到这里,我缓缓的低下了脑袋:
“师父,我错了!”
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真的错了。
“错在哪了?”朦胧中,我感觉雪倾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不少。
“我错在不该利用阴尸鬼杀人,不该放出吞天鬼参与人间争斗。”
邪有心生,生而为奴,恨由骨生,以情为怨,任而不重心者,始于杀伐之心。
受情绪蒙蔽之堕,以恨养心,怨念而生,乱其心性。
我承认,当我知道陈彪叔侄,为了养成阴尸鬼,而乱杀无辜之时,我被情绪蒙蔽了双眼。
认为自己就是判官,判了别人的生死。
这在昆仑山门,属于大忌。
“那你可知道,你已经沾染了整件事的因果?
陈四海在临死之前,兵解了自己的道行为代价,对你下了因果咒?”
雪倾城深吸了一口气,仰天自嘲一笑:
“我以为,凭我雪倾城一己之力,就可以保你三年无忧,看来,是我错了!”
我怔怔的看着满脸自嘲的雪倾城,心中酸涩的厉害。
到现在,我才明白陈四海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我在陈家所做的一切,雪倾城都一清二楚。
“师父,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不知道那因果咒究竟是什么,可我却能够从雪倾城此时的表情中猜出一二。
能够让她这么高冷的人,仰天自嘲,足以证明这因果咒的厉害。
“怎么?你怕了?”
雪倾城深吸了一口气,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冲着雪倾城摇摇头,说了一句十分违心的话:
“师父,我不怕!”
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哪里有不怕死的?
雪倾城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冲着我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进入了客厅。
“把你师姑给你的刻骨刀随身带好,回去睡吧。
明天早晨,记着去灵异所报道。”
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我又给她惹麻烦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冲了个凉水澡。
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我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刻骨刀,躺在了床上。
在外面跪了一整天,我感觉困极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看到了一个通体发红的纸人,正缓缓推开我的房门,走到了我的面前。
它咧着嘴,盯着我不停的冷笑。
笑着笑着,它的眼眶嘴角,竟同时流出了阴红的血水。
那些血水就跟从陈四海脖子上溅射出来的一样,慢慢的汇集在一起,形成一条红色长龙,朝着我的胸口急射而来。
我被这一幕吓得够呛,迅速睁开眼睛,抓起刻骨刀,对着那纸人的眉心就戳了上去。
诡异的是,那纸人就跟活过来了一样,突然化成了陈四海的模样,一个转身,夺门而去。
我紧握着刻骨刀,也快步跟了上去。
可就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