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着止住身型,静静的看着她:
“我说过,你复仇,并没有错。
至于那些术士们,他们只是想利用你,除掉我而已。”
我并没有对她使什么心眼,我觉得那些根本就没有必要。
陈美娟怔了一下,双目之中的诧异更浓了: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她被阳火灼烧之后,尸气已经挥发殆尽,这时候能直起身子,也是苦苦强撑罢了。
她心里面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搁置在案板上的鱼肉,我想灭就灭。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明明已经杀了八个人,为什么心里面的怨气还是这么的重?
难道,你真的想杀光整个村子的人,才肯甘心吗?”
我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一旁的秦红梅跟小女孩,听到我这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很明显,我刚才的话,也把她们给吓到了。
陈美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像完全石化了一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良久之后,她才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屋顶,冲着我自嘲一笑,摇头道:
“我只想杀了那些当初侮辱我身子的人。
至于,村子里面的其它人,我也没想过让他们偿命。
这个回答,你可否满意?”
我对着陈美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满意……”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竟传来一阵极为不甘的冷笑:
“呵呵,呵呵,满意?
你满意,可是我不满意。
村子里的人,都必须死,必须为他们之前愚昧的做法,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赶忙回头朝着身后看去。
可当我看到来人,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叫花子。
没错,刚才说话的人,正是昨天晚上被我收留的那个叫花子。
只是,他现在双眸清明,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挂满了不甘愤怒。
“老伯,怎么是你?”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还是昨天晚上,那个无家可归,可怜至极的老叫花子吗?
见我诧异的看着自己,那老叫花子竟冲着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我面前,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伙子,我知道你心眼好,做事也讲究公正。
可,我那小女,被歹人玷污了身子,逼迫至死。
她前来复仇,你告诉我有没有错?”
“小女?
这……
难道,难道你…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风水师。
陈美娟的亲生父亲? ”
此时,我除了震惊这老叫花子的身份之外,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道家罡气。
这个人,很不简单呀。
老叫花子缓缓收回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正色凝视着我,再次开口道:
“没错,我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试问,我为自己的女儿复仇,有错吗?”
我没有犹豫当即摇头:
“没错,你替惨死的女儿复仇,是人之常情。
而你的女儿,杀了那些败类,也没有错。”
言罢,我继续道:
“俗话说,一个人做事一人当,害你女儿的那些人是该死。
可是,这并不代表全村的人都是凶手,你这么做,跟滥杀无辜的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祸不及妻儿老小,错不牵连朋友家眷,这才是正确的天道规则。
“你敢质疑我?
刚才,要不是我倾尽所能,为你化解天罚,你根本就没机会站在这里。
小子,我言尽于此,做人得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老叫花子面色一沉,浑身竟释放出一股子很可怕的力量,当时就把我震退了好几步。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原来之前那正一道老头的术法,是被他所破?
可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因为他救了我的命,而让他们父女两人屠村吧?
我稳住身型,深吸了好几口气,理了理凌乱的思绪,看着老叫花子,继续道:
“你救了我的命,算是对我有恩,可你也不能把两件事混为一团。
村民们都是无辜的,老伯你也是修炼者,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天劫惩罚吗?”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修炼者,都是逆天而行。
在茫茫宇宙洪荒中,早已经形成了自然的规则法律,你若是违反了天道规则,必定会承受相应的惩罚,这就是因果。
“哈哈,哈哈,天道惩罚?
我陈北玄要是害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炼化成尸。
你永远都体会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老叫花子似乎是听到了特别可笑的话,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他的笑声中,却夹杂着无尽的怨念。
而我则被他的名字,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陈北玄,这三个字,我曾经听师叔云中子提起过。
据说,他二十五岁就踏入了地仙行列,凭借一手混元诀,更是一跃成为整个玄门排行前三的大能。
最后,因为一个女人跟四方道门动手,最终被六十八个宗门用阵法围堵三天三夜,身负重伤后,便彻底的消失了。
想必,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这陈美娟的母亲了。
如今的陈北玄已有六十上下,二十五岁谈情,二十七八岁结婚。
而那陈美娟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这一切基本上都吻合。
我心里虽然愤恨这陈北玄武断,可更多的则是对他身份的震惊:
“你!
你居然是玄门排行前三的大能,陈北玄?”
这是我步入玄门以来,第一次见到如神一般存在的高人。
“不错,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还知道这些旧事儿。
可这些事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提也罢。
今天,老夫我心意已决,关于复仇的事儿,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
你只需要明白一句话,我能救你,也能要了你的小命。”
陈被玄正视着我,他说话的口气,已经告诉了我,他现在,没有跟我开玩笑。
“我如果非要阻止你杀那些村民呢?”
说话间,我挺直了胸膛,同样直视着陈北玄,我也在告诉他,我的观念,不可动摇。
听到我这话,陈北玄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冷冽的寒芒,猛然抬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不怕死?”
他语气冰冷,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附带着很强的气势,就连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变得冷冽起来。
我只感觉一股子更为强大的压力,自我肩膀位置传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咬牙回道:
“怕,可…我,依然会去做!”
“嗡嗤!”
我话音未落,肩膀位置的压力突然增强,我感觉浑身的血气,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之前被秦红梅包扎的伤口,都纷纷往外渗透着血水。
我全身上下的关节,就跟快要散架了一样,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爆裂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