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声，虽然凄厉，可我却十分的熟悉，正是在外面抱着婴儿尸，痛哭流涕的王妮子。
“王……王姐……”
我嘴唇颤抖，缓缓的将目光落在疾驰而来的王妮子身上。
王妮子扑上来就跟那黑毛尸缠斗在一起。
此时，她就跟发疯了一样，一把直接抓掉了黑毛尸半个脑瓜子。
“吼吼！”
那黑毛尸发出一声怒吼，转身跟王妮子相互撕扯在一起，进行着最为原始的搏杀。
而我，也因为流血太多，脑袋昏沉的厉害，一阵眩晕过后，直接松开了嘴巴，跌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我能够清楚的看到，外婆两双眼眶的位置，明显多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她瞎了！
“小野种，我打死你！”
没有了我的束缚，满脸是血的外婆，如脱缰的野马，上前一步，直接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我只感觉眼眶充血，喉咙生疼，视线也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脑海里跟着浮现起小时候的一幕幕。
和蔼可亲的外婆，正满眼慈爱的逗我开心，日子是那么的平和，我是那样的幸福……
可谁又能想到，原本幸福的一切，竟是这打破的。
最亲的外婆，竟是杀我父母，想要夺舍我的人。
这究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还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呢？
想着想着，我的眼角，逐渐的红了。
我想哭，我想放肆的哭，可我心里面却十分的清楚。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我心力枯竭，坦然面对生死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喊叫声，突然涌入我的意识当中：
“长生，别放弃，你还有我！”
“红……衣！”
我轻启嘴唇，任由血沫子顺着嘴角滑落，朦胧不清的喊出两个字。
“红衣，什么红衣？
你弄瞎了我的眼睛，现在我就亲自吸收了你的寿元，让你痛不欲生，嘿嘿！”
外婆近乎疯狂的拿出符咒，用力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霎时，一股子彻骨的寒流，顺着我的眉心，迅速涌入我体内，接着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能够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的顺着眉心涌出。
全身的骨骼，正在有节奏的发出一连串脆响，朝着心脏位置收拢。
更加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每一根神经。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砰！！”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毫无征兆的从我面前传来。
下一秒，狂笑不止的外婆，如受到重创一般，从我身上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一旁的石壁上。
“你是吞天鬼？
你，你居然出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外婆，迅速拿出符咒，对着红衣甩了过来。
几声咒火传来，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感觉正在收紧的骨骼，骤然停止，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一双小手，用力支撑住我的后背。
“长生，我来了，别怕！”
是红衣。
红衣面带焦急的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快速咬破自己的食指，用力按在了我的嘴唇上：
“快吸，我的精元可以救你，快！”
我的意识模糊，根本就听不清红衣在说什么，只感觉喉咙位置，不断有凉气涌入。
随着这一抹凉意慢慢的包裹住我的全身，我这才逐渐的清醒过来。
“红衣？
外婆呢？
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意识虽然恢复了，可浑身还是酸软无力，根本就无法直起身子。
红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我却能够从她的表情中，看到她的状况也不太好。
“她死了……”
良久之后，红衣才说出了三个字，抬手指了指墙角。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
此时，墙角位置趴着一个黑影，正蜷缩着身子，不停的抽搐着。
那人，应该是外婆无疑了。而在距离她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尸体旁边，趴着一个模糊到看不到人影的阴魂。
“王……姐……”
我十分虚弱的，冲着那阴魂喊了一声。
她无比艰难的转过身子，冲着我看了一眼：
“谢谢……”
言罢，她就跟溃散的烟花一样，慢慢的消散在了屋子当中。
她，走了。
她为了救我，连魂魄都没能保住……
“长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红衣面带急色，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我……没事……”
我冲红衣摇摇头，在她的搀扶下，艰难的直起了身子，转头看向了还在颤抖的外婆。
“她，怎么办？”
我低声问了一句。
“她的魂魄已经被抽走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红衣再次催促了一句。
我微微点头，双手合十，冲着斜身躺在锅炉当中的父母。
“爸，妈，你们仇，儿子已经报了。
可以安息了，记着在黄泉下面，好好生活。
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会努力的活下去。”
我在心里面对着父母虔诚的跪拜之后，在红衣的搀扶下，离开了暗室。
路过正堂的时候，我顺便把那个婴儿骸骨带了出来。
出了正堂，我踉跄着走进厨房，拿了些煤油，倒在了正堂的大门上，用火柴点燃了正堂。
这里，存在着我最美好的记忆，也遗留着最让我痛心的故事，倒不如让它跟着我的离开，一并消失，一了百了。
做完这一切，我在红衣的搀扶下，返回了将军坳。
路过王妮子的尸体时，我将那婴儿骸骨，搁置在了她的尸体旁，随后又掰断那孩子一节手指骨。
那孩子被外婆用了术法，已经无法再世为人了。
唯有用养鬼之术豢养，才不至于让它留在世间，沦为孤魂野鬼。
离开之时，我脱下外套，亲手将王妮子跟她孩子的尸骨，重新包裹在一起。
之后又找了一处上好的地方，将两人安葬好。
回到将军坳时，已是凌晨两点左右。
到了青铜棺前，红衣已经虚弱的不行了，直接翻身躺进了棺材当中。
“你究竟怎么样了？”
我很是担心的问了一句，见红衣没有回应，我直接找到了她附身的玉坠，咬破中指开始喂血。
按照养鬼秘录所说，宿主的血，可以用来血祭，助阴魂快速恢复的。
可就在我准备给红衣喂血时，红衣突然直起了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颤声道：
“千万不要。
这时候血祭，势必会惊醒那些道门大能。
一旦被他们察觉，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