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陪着哥哥前来参加宴会,也是多少有些遗憾的,毕竟自己最好的姐妹竟然只能在家里呆着,不过,当她亲眼目睹了梁先生之风采时,还是差一点叫出声来。
自己的哥哥忙着在大堂里四处走动,商人的嘴脸显露无疑,无奈之下,朱琳斜倚着窗台,望着窗外百无聊赖,幸好有汽水就在手边,要不然,梁先生一直不出来,自己就一直这么闷着。
忽然,透过窗,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仔细看罢,却又觉的不像了,张未央和自己同龄,但毕竟小了一岁,女人味还是少了些许味道,而眼前这个女人,一步一颦之间,虽然和未央极其相似,但那种气质,却截然不同的。
这个女人身上是蕾丝的洋装,乳白色布料衬托着她娇嫩的皮肤,更显的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纯中透着一股微微成熟的味道,微笑的脸庞上自信的让人如沐春风。
朱琳一时竟然有些看的呆了,站立在一旁仔细的瞧着,而且那女人身边的帅军官更是让她眼前一亮,好俊的男人啊,这洛阳城恐怕都没有这么俊的男人,那脸庞,比起学校里的奶油小生还要俊俏些,而且,还隐隐透着一股子男人独有的味道,这味道,简直让朱琳痴迷!
张其锽刚刚和吴大帅通完话,吴大帅此时还未到场,让他先主持宴会,刚一回来,就听见外蒙的人来了,于是,也是心中一凛,立即望去,顿时让他大为惊诧!
张未央也发现了父亲,眼睛里充满了惶恐,正要求助于李焕文,却转头一看,梁启超先生竟然站在了他们面前!
“老朽梁启超,见过处长。”梁启超先生今年五十多岁,消瘦的脸庞上,一股傲气,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未央早就听说先生身体不适,可是今日得见,先生哪有半点萎靡,分明精神的很啊!
“见过?在哪见过?”李焕文一张口,就露了怯,民国文人依然保持着士大夫习气,见过的意思仅是只现在拜见或者遇见的意思,并非往昔曾有交道,他一个乡下土著,怎懂得这些?
“嗯,是啊。老先生您哪里人?”李焕文茫然一记补刀。
未央差点吐出血来,梁启超先生那是大名鼎鼎的华夏俊杰,戊戌变法之康梁中的那个梁就是他呀,怎地豆芽如此目不识丁?连他都不认识,还张口就问您从哪来……
正说话间,台上张其锽开始了讲话,原来,就在张其锽准备来找未央之时,开宴时间却到了,无奈只好先上台开讲,寥寥几句之后,立刻邀请梁先生上台,自己则退居一旁,眼睛却不离未央。
“老朽要上去说两句话,处长稍待,老朽还有几句话想请教您呢。”先生一副大儒的形象,立刻会让人如沐春风。
“您忙,您忙。”李焕文就像在街上遇见熟人一般的招呼,让未央几乎晕掉了,她今日得见先生已是激动万分,本想说上一句话呢,却被身边这个完全不知风情为何物的汉子给搅了局,实在可惜啊。
梁启超上台演讲,众人则纷纷严肃听讲,不过也有人并没有在意,反而注视着李焕文,其中就有一撮老毛子,金发碧眼的样子,魁梧的身材,
他们几人窃窃私语,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李焕文,时不时的露出鄙夷和不解,后来,一个青年军官直接向李焕文走了过来。
“先生,先生,伊万少校请您过去。”年轻苏联军官用还算流利的中国话小声的对着李焕文说道。
“我不认识他。”李焕文瞅了瞅远处的伊万,不屑的说道,气的苏联军官一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但李焕文却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张未央,两人对视一笑,他心想,原来这个小妮子这么敬仰梁老头子,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
李焕文根本无视苏联军官的存在。
梁先生这一段话,立刻引来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张未央更是兴奋的小手都快拍红了,蹦蹦跳跳的一副娇小女儿态,刚刚那一副华贵夫人的样子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而苏联军官们则是一脸怒气,碍于场面,若不然,早就一枪干翻了那个老头!
台上讲的欢乐,台下鼓的起劲,李焕文却如坠云里,掐头去尾的听了一通,饮料倒是喝了不少。
“下面,我想请一位军人上台,讲讲他对苏联的见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梁启超先生收住了话头,问道。
梁先生何许人也?能在这种场合叫人上来演讲,那是要大大的出风头的!在场所有军官立刻严阵以待,一双双炽热的眼神望着先生,这姿态比起阅兵有过之无不及啊。
“外蒙联络处的巴恩中校,请。”先生突然转向李焕文,殷切的说道。
李焕文目瞪口呆,自己这个外蒙联络处处长是个如假包换的假货啊,当不得真的,别说演讲了,就是一张口就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死老头子,这不是成心找我难堪嘛!
人群中有一人,几乎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竟然是他!萧遥是陪着张其锽前来的,不过是应付场面而已,可是,当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出现时,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
倒口?二当家?痞子?还是什么中校处长?!
张未央倒先是惊讶,随即无比兴奋,尽管她也不知道豆芽到底是干嘛的,但至少梁先生看重,那自然是不会错的了。
当李焕文站到台上时,心中还是砰砰乱跳,要他瞎咧咧没啥问题,可是面对这一屋子的殷切眼神,尤其是未央那个小妮子还一脸的兴奋,这可如何是好啊,不过,好在他在乡下时,练就一身虎胆,强作镇定之后,还是开口了。
“咳咳。”这叫定定场。
意想不到的是,立刻引来一众鼓掌,这一鼓掌,倒是刺激了他,以前和穷哥们在一块的时候,他最喜欢编些瞎话讲故事,这一刻似乎那种感觉又上了身。
“诸位,承蒙关照,小弟我不胜感激。”第一句,匪夷所思,连梁先生也是哑然失笑。
台下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天桥,更不是茶馆听说书呢,这里云集了好几个国家的代表和国内各势力代表,他们都知道,台上那人的话,很快就会成为大新闻,说不定还会酿成一起外交事件!
不过,这却真的收到了奇效,众人纷纷侧耳细听,他们都想知道接下来这个人又会放什么大炮!
平静,许久的平静,在场的几乎鸦雀无声,直到梁先生率先鼓掌,随即一个两个,一片,一片的掌声,最后,竟然幻化成一片潮水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