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取了一枚银锭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表情有意思捉摸不透,他也不明白詹先生为何铤而走险一定要用现银交易。
“巴鲁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李瞻眯着眼睛微笑。
巴鲁表情微变:“詹先生误会了,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有问题。
这五项银锭的编号都是相连的。巴鲁见过世面,经他手的现银没有一万两,也有几千两了。还没见过几箱白花花的银锭编号相连的。
此人被定远王盯上,难道是因为这个?
巴鲁一时迷惑,竟然不知道自己趟这趟混水是对还是错了。
“那就好,这些银锭,只多不少。剩下的......”
詹先生握住巴鲁的手,暗自试了试劲儿。
他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剩下的统统可以中饱私囊?巴鲁做生意有一个原则,不该拿的是绝对不多拿一分。不是应得的放在口袋里,始终不安心。
“那倒是不必了,还是按照谈好的价格来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李瞻这种要求,李瞻心中暗自敬佩。巴鲁是个完美的生意人,不过,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碰上他了。
“慢着!”
是乌妮吉雅。
刚刚。侍卫并没有把陶吉直接送回家去,刚走到半路,陶吉便借机让他们统统离开了。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陶吉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自己拖着这样残破的身躯,还有谁能看得上啊。想着父母抱着自己痛苦的场景,又想起乌妮吉雅胸前都是鲜血,躺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陶吉一阵胆寒。
这样的坦白一点都没有减轻她的心理负担,乌妮吉雅还是死了,不是吗?
她是杀人凶手,她是杀人凶手,她是杀人凶手.....
“陶吉。”
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是一个女人的双脚。
这声音好熟悉,她已经出现幻听了吗?还是真相大白,乌妮吉雅的魂魄来找自己讨债了?
“陶吉。陶吉,你怎么低着头啊?”
陶吉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被愧疚感折磨疯了,这幻听怎么会如此真实。
“乌妮吉雅,我错了,我错了。你将我带走吧,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补偿。我愿意付出任何待机,求求你,把我也带走吧。”
陶吉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手在身前无助的伸着,仿佛想要抓住乌妮吉雅,却够不到。
“陶吉。”,乌妮吉雅蹲在地上,想要与她平视。
说丝毫不埋怨,那一定是说谎。乌妮吉雅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陶吉会那么轻易的背叛自己。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
司徒大娘告诉她,是因为陶吉那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她被阿古今这个奸人威胁,才不得不......
“那这也不是她帮助阿古今,想要杀我的原因啊!我不接受!”
乌妮吉雅受父汗宠溺,脾气暴躁,儿时的朋友随着她的长大都一个个离去了,好不容易来到了崭新的环境之中,乌妮吉雅遇到了淳朴善良的陶吉。
这个女孩腼腆的笑容吸引了她。乌妮吉雅曾经深刻的觉得,自己和陶吉一定会拥有一段美好的友情。连最心爱的舞裙都愿意割舍。
可司徒大娘又说,陶吉自从逃离了崇仁坊之后,就失了魂,如今这失了魂的样子,她也算是亲眼见着了。不假,她心软了。
“你看着我,陶吉。”,乌妮吉雅双手捧着陶吉痛苦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陶吉消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统统不见了。
“乌妮吉雅。”,脸庞传来了乌妮吉雅手心的温热,让陶吉一时间失神,乌妮吉雅的魂魄难道是有温度的?她的掌纹,陶吉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发疯到这个地步了吗?
“陶吉,我没有死。”,乌妮吉雅看着发抖的陶吉,不忍心再看她受这样的心理折磨了。本来自己是被飞绝接出来帮助巴鲁大叔控制住李瞻的。
怎么知道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陶吉。
飞绝此时已经识相的躲在了一边。
“你没死?不,不,一定是在骗我。”,陶吉坐倒在地上,向后蹭了两步,躲开了乌妮吉雅的手。失去了乌妮吉雅手心的温度,寒冷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才更加真实。
怎么可能?乌妮吉雅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阿古今是怎样狠毒决绝的人,乌妮吉雅一定不可能还有性命的。这一定是鬼魂,来讨命了。
“陶吉。我真的没死。你看见的我是真实的,我被人所救,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他就是救了我的人。”,乌妮吉雅指向飞绝。
飞绝,陶吉也算见过,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
陶吉发愣,这个少年不是当时在崇仁坊之中......
如果是他救了乌妮吉雅,那倒也没什么不可能,难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乌妮吉雅,真的是乌妮吉雅?
“乌妮吉雅?你没死?”,陶吉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应该用会怎样的语言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幸好你没死,幸好,幸好。”
看来她是相信了。那就行了,乌妮吉雅只是不想让陶吉背负着莫须有的一条人命债去寻死觅活。
这样,什么用处也没有!把话说清楚,把事实告诉他,也并不代表乌妮吉雅原谅陶吉了。
毕竟,朋友的冷漠疏远,乌妮吉雅见怪不怪了。这样的背叛还是第一次。她还说服不了自己,给出一个原谅的理由。
“既然说清楚了,那我就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不,不,乌妮吉雅,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但我的愧疚感真的要把我折磨死了。你也捅我一刀吧!捅我一刀,我就不会再心痛了。”
陶吉像疯了一样抱住了乌妮吉雅要迈开步子离开的双腿。
仿佛自己撒了手,乌妮吉雅就会消失一样。
“乌妮吉雅,求求你了。”
“我为什么要捅你一刀?”,乌妮吉雅一直说话耿直。他确实是不知道陶吉既然已经做出了背叛自己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又跪在地上让自己心软。
为何这世间的人,都如此反反复复,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会捅你一刀的,下手的人又不是你。你最多算是知情不报罢了。我没有对你痛下杀手的理由。你,好自为之吧。”
不过就是为了救赎自己那点可怜的负罪感。
“乌妮吉雅。”
乌妮吉雅招呼上了飞绝,决绝的离开了。经此一事,她也应该长大了,人心叵测,这个记性就像是胸前的伤疤,算是刻在身上了。
“你做的不错。就是不应该原谅她。”,飞绝觉得乌妮吉雅此时和撒泼耍赖的那个她完全不一样。刚刚那个决绝的、冷酷的表情,从来没出现在过她的脸上。
“还用你说?”,她当然做的不错。陶吉这件事情,算是在她心里翻篇了。
“可快点儿走吧!还要搞定那个詹先生呢?”,乌妮吉雅自始至终都以为这个詹先生就是个奸商罢了。既然答应了飞绝帮定远王抓住他,物归原主,这个偷兵器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这个交换,还算靠谱。
乌妮吉雅是不知道詹先生就是李瞻的,
这是一场皇家争斗,他们都在漩涡中央。
“乌妮吉雅小姐?真是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宾。他们不是说,你......”
李瞻就知道,阿古今这样的废物,能干的成什么事儿。不过,乌妮吉雅是死是活和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
倒是巴鲁,难为他还得装作不知道,表演出痛哭流涕,又惊又喜的样子,快五十岁的老男人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不太雅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