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有急事找他。我过两日就要出征蜀郡,怕是短时间之内没有机会了。”
“阿弥陀佛。”,主持听闻了李琅玕提起战事,连忙双手合十,颂经。“施主务必小心,老衲会为施主诵经祈福的。”
“多谢主持。”
“施主不如自己去小禅那里碰碰运气。”,小禅这个气场真是够足的,把他带大的主持都无可奈何,不敢招惹。
小朋友的眼神太犀利,眼睛里能射出刀子。
碰碰运气?
“小禅?小禅你在吗?”,废话,当然在里面,李琅玕紧张的头脑都不清醒了。他耳朵紧紧贴着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什么都没听见啊,也没听见诵经的声音,这孩子到底在干啥?
“小禅,哎呦喂!”
小禅突然打开房门,李琅玕重心不稳,一下子向前摔去,差点就倒在了李禅的怀里。被他躲开了,小禅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若是不明真相的李琅玕可能还会开开玩笑说:“我的好弟弟,你这样突然开门,也不知道接着我一下,小心你哥哥我的俊脸折在你这禅房门口。”
这回李琅玕就认栽了,狼狈的从门槛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咳咳。”
“进来吧,我就知道你会来。”
小禅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南迦瞧着确实不像他们形容的眼睛里能射刀子那一种:“你们聊,我去前面看看。”
“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
小禅像是在等着李琅玕一样,南迦看出来了,小禅怕是已经知道了庆王那一档子事儿。李琅玕说过,谁都没有把庆王和他的关系说明白过。但孩子不是个傻子,能感受的到。
“我来找你,是......”
“他来找过我了,离开京都之前。”,李禅说的风轻云淡,手里还在倒腾着茶具。
“他”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让我和他一起走来着,我没答应。”,小禅把第一泡给了李琅玕。
李琅玕心里惊叹。怎么就忘了,李瞻确实会直奔青龙寺来见小禅,小禅这么冷静是:“他,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和他走。”,小禅云淡风轻:“还说你们都对不起我们两个,他如今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的下半辈子过的顺利。”
李琅玕已经可以想象到了李瞻握着李禅的肩膀,那个癫狂的状态了,李禅是他的软肋,被带走放在身边才是最放心的。
“那,你又是怎么说的。”,李琅玕抿了一口热茶,碧螺春,宫里的贡品,是皇祖母每年都差人给小禅送来的。
“我说,我说我不觉得有谁对不起我。”,李禅直视着李琅玕的眼睛:“我也不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李琅玕沉默,听他继续描述:“我还说,我既然没被养在宫墙之中,那我就注定不是那里的人,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希望他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你,你真的这么跟他说的?”
“嗯。”
坦坦荡荡。
“那他......”
“他是翻窗进来的,我说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窗合严实了,今年寺庙的香火没有往年的鼎盛,银灰炭很珍贵。还告诉他,小心一点不要惊动主持和佛祖。”
额,这孩子......
“你这样和他说,他不生气吗?”
“生气又如何,难道会把我打晕了带走?”,李禅眼神清澈极了:“他不会这样的。他和我纠缠了一阵子,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无聊的故事,听完我就困了。”
故事?
李琅玕眼色暗了暗,被逼急的李瞻还不知道会怎样编排这段陈年往事。小禅还是知道了,他母亲不幸的命运和自己又关了。
“你来找我,也是因为这段故事?那倒是不必了,我不觉得这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小禅语气没什么波动。
“你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我父皇当年做出的决定是牺牲了你母亲?也不觉得我才是罪魁祸首?”,李琅玕站起来,情绪有一些激动。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确实应该多多读一点经书,改改你的脾气。”
“你就不恨我们?”
“我为什么要恨你们?”,小禅一脸莫名其妙仰视着李琅玕:“难道陛下选择让你去死,就是对得起我们了?”
李琅玕没反应过来。
“我母亲不甘罢了,庆王也过于执着,他们不合适。这段缘分的结局注定不会是个好结果。我的母亲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在红尘中的遭遇而郁郁而终。主持说,她最后的这几年过的轻松快乐。”
“本来这件荒唐事有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法。若是庆王当真是替我着想,想尽办法也应该把我守在身边才是,早早带我远走高飞也行啊。可他还是放弃不了那一点野心的种子。”
野心的种子,李瞻这么多年也算是步步为营。
“我是个借口罢了。”,小禅冷笑道:“我是他结党营私,犯上作乱的借口。倒是我觉得自己委屈得很,莫名其妙的背上就多出了一堆的罪名,还有几条人命。”
“他若是当真为了我好,该放我自由罢了。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年都在为我筹谋一个自由的未来,可他还是想尽办法的把我困住。我不止一次地想与师傅一同云游四海,都被他阻拦了,这不是囚禁我,又是什么?他是害怕他的借口跑了,名不正言不顺了。”
“小禅,那你也不能这么想。”
李瞻是爱他的,从每一次小心翼翼对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
李禅听了这话倒是笑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他可是差点杀了你。”
“你别笑,我和你说真的。”
李禅沉默。
“庆王可能偏执了一些,但你是最没有立场怨他的。”
“你还说我,你怕是因为这些有的没的难受了好几天吧。”,李禅还不了解他,李琅玕在有些小事儿上喜欢钻牛角尖,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的那一种。
“这几天,我就在这间屋子里颂经念佛,为那几条枉死的人命祈福。”
李瞻来找他是前几天的事儿了。
“李瞻他,攻占了蜀郡。”
李禅动作停滞了一下。“蜀郡。”
“陛下已经答应让我出兵收复蜀郡了。”
“他可有伤害城中百姓?”,李禅看着李琅玕。
“不知道,蜀郡现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李禅叹气一声,李禅性格虽然枯燥了一些,但李琅玕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叹气声。
“你万事小心,不必碍于我的面子,我和他说实话,没什么瓜葛。”,李禅没叫过那个人父亲,养育之恩也不存在的。
“那你可不得整日给我诵经祈福啊!”,李琅玕觉得小禅这副小大人的样子真可爱,想缓和缓和气氛。
“给你祈福的人大有人在,轮不上我什么事儿。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会处理好的。”,小禅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我一直觉得你的能力不仅限于此,不要在意任何人的想法,顺从本心就好,老来不要后悔就好。”
“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就不留你吃饭了。”,小禅要赶客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一点力不从心:“你那儿有多余的银灰炭吗,今年冬天太冷了。”
李琅玕笑了:“你说实话,你给我开门是不是为了我的银灰炭?”,一把钩住了小禅的脖子。
小禅挣扎了两下:“你怎么这么幼稚!”
“说!”
“对,我就是为了银灰炭,怎么样?”
“好,我给你送,谁让我喝了你的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