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叶轻衣喜欢的那家卖荷花酥的点心铺子的时候,家将乙问了句:“主子,今天还买荷花酥吗?”
沈天浩赌气似的说:“不买,都懒得排队。”
“可是您平时隔三差五顺路就要买一回,现在点心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连带着街坊邻居都知道祁王妃喜欢这个,掌柜的常常都特意给您留一盒,您要是今天突然过店铺而不入,岂不是,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谣言。”
沈天浩想到刚刚那卖菜的淳朴汉子那一堆绿油油的菠菜忍不住一阵气闷,他可不想隔天点心铺子的掌柜再给他订做一份绿乎乎的绿豆糕荷叶酥什么的。
“那你就去问问吧,要是有就带一份。”
家将乙很快就提回来两盒荷花酥,兴冲冲地说:“掌柜的今天特意给您留着,还打了个八折,另外还奉送了一份豌豆糕,说是配着荷花酥摆在一起最是赏心悦目。”
沈天浩:豌豆糕,还是绿的!这些人现在都爱这么做赔本生意的吗,看来上次吏部提议提高对商户的收税不是没有道理的,下次要是再有这个话头他一定要投赞成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天浩总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用一种“他被绿了”“他好可怜”“原来有权有势的人也不一定幸福啊”之类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同情或是讥笑,让他很是不自在。
沈天浩很讨厌这种感觉,狠狠抽了一下胯下骏马想快点摆脱这种处境。
他的骏马是他多年伙伴了,早就和主人心意相通,平时根本没有遭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此刻它感知到主人心意,也就像离了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哎,主子……”家将乙好像在他身后说了什么都被骏马飞奔带起来的呼啸声给掩盖了。
家将乙:主子肯定是气急了才忘了这小红一跑快了就总是惹祸不听使唤,上次被冲撞的一位姑娘寻死觅活要主子以身相许负起责任的事他又忘了吗?但愿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沈天浩一开始还有些烦躁,但是枣红马驮着他一跑起来,那些烦恼也就随风而散了。
跑着跑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前在闹市人太多跑不开,小红还收敛着没有撒开蹄子跑,怎么这跑着跑着就到了人烟罕至的小巷子里了,要是突然蹿出个人来可别把人伤着。沈天浩拉了拉缰绳想让小红慢下来,可是小红跑得正高兴怎么会乖乖听话停下来。
沈天浩只得更加留心街巷周围的动静,心里盘算着凭自己的身手应该也让的开,也就由着骏马小红高兴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沈天浩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这下她可得意不起来了,你们再去添把火,就说……”
沈天浩无意窥人隐私,但是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再加上他如今管着应天府,负责城防治安,不得不对这种阴私肮脏的事防患于未然。再加上那说话的声音多少有些熟悉,沈天浩直觉可能会跟他有关,就一边安抚着小红一边更加留心捕捉声音来源。
一个不留神,小红就在拐角处和一辆停在那里的马车给撞上了。
“啊!”是女子惊恐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沈天浩居然还能准确分辨出这就是刚刚自己寻找的那个声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红倒是精很,把对方吓得人叫马跳它自己还往后退了两步,一点没碰着。
小红:这种时候只要退到后面让笨蛋主人去应付就好了。
沈天浩翻身下马,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小红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顽皮狡黠的光,就像是它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吃食。
沈天浩满脑子问号:我被人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一匹马算计使唤?明天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要来跟他组建反绿联盟了?哎,我怎么就跟这个“绿”过不去了呢。
对方车夫好不容易安抚了受惊的马匹,受了丫头好一通责骂,正憋着一股气呢。
看罪魁祸首过来马上凶神恶煞地怒骂:“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爷爷的车停在这儿你没看见啊,这可是云阳侯府的贵人,冲撞了你拿什么陪!”
沈天浩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穿着打扮,一身质朴无华的素色袍子,他好像有点明白家将甲为什么总喜欢穿的骚包一点了。
沈天浩:我这价值千金的锦缎就因为颜色不够抢眼没有绣花缀珍珠宝石就要被人当做下等货色?
这车夫就算没见过世面也该认识他的千里宝驹吧。
沈天浩转头看了那闯了祸的小红一眼,这姑娘兴许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低眉顺眼的,半点都没有平时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活像是个跟着窝囊废主人受气吃都吃不饱的小可怜,他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骂对方车夫有眼无珠。
沈天浩:我一直走霉运是有原因的,看看我身边这群人,从师父到家将再到这匹马,没一个靠谱的。个个往我心上捅刀子或者让我垫背倒都是一把好手。对了,还有他那好王妃。
沈天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起了那个让他头顶绿油油的好王妃。
沈天浩:叶轻衣你给我等着,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
“祁王殿下!”对面马车里的丫鬟撩起车帘了解情况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沈天浩。
“你是……”沈天浩狐疑地盯着对方,既然是个丫鬟,那里面坐着的就是叶轻云或者李氏了,不过李氏多半还在家里禁足,是叶轻云的利率比较大。
眼前这个丫鬟,不像是之前跟着叶轻云那个什么“莲儿”还是“花儿”的。
叶轻云闻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祁王殿下。”
那丫鬟机灵地虚虚扶着她,“小姐你可别乱动,刚刚那么一撞指不定伤着哪儿了。”
真是个伶俐丫头,一句话就奠定了自家主子无辜受罪的形象,顺带提醒沈天浩这个罪魁祸首他该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