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孩子顽皮磕着碰着也是有的？”
“哈哈哈哈，”叶轻衣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以前叶轻云和叶宏从我这里出去或者在路边和我娘说上几句话，回去你一定就找我爹哭诉，说我们虐待他们，他们身上的淤青就是铁证。”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小孩子磕着碰着也是有的这话了？”
叶轻衣不等她回答，又看向她父亲云阳侯，“那个时候我为自己和娘亲辩解，说我们不曾虐待叶轻云，连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的，爹爹你是怎么说来着？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云阳侯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无地自容，那时赵夫人还在，李氏每每带着叶轻云来向他哭诉，说赵夫人和叶轻衣仗着身份欺负她和叶轻云。
他一开始还觉得赵夫人出身名门不至于此，可看见叶轻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心痛难当，就认定了李氏所言不虚，赵夫人和叶轻衣起初还辩白了几次。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的？云阳侯有些记不清了，只是从那以后赵夫人就越发沉默也不再跟叶轻云亲近了，这自然又成了她的罪证。
叶轻衣从此也不会撒娇了，他看着软糯可爱的小女儿自然更顺眼一些。
“爹爹多半是记不得了，我可是想忘都忘不了。”
“大户人家的孩子，丫鬟婆子奶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群人不错眼地盯着，怎么会磕着碰着呢？”
“肯定是有人故意欺负她！”叶轻衣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当年爹爹说的这些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和李氏。没道理小公子的奶娘还不如小姐的奶娘仔细吧。”
“叶家到父亲您这儿可是三代单传，你才特意娶了个小妾开枝散叶，好不容易有了叶昭叶宏这两个儿子可得好好看着。”
“叶昭大了倒也不用管他，宏儿还小，奶娘可是至关重要，有这么一个磋磨自家主子的奶娘您敢放心用吗？”
李氏一把把叶宏的奶娘护在身后，“事实不明，宏儿身上的伤不能说是奶娘弄的！”
叶轻衣气定神闲地说：“就算不是奶娘故意弄的，那她也是看护不周。侯府的小公子哪里容得她这般粗心大意？”
“父亲能放心吗？”
“就算父亲放心，我和王爷也放心不下。”就让她狐假虎威一回吧。
“父亲之前为了叶轻云已经惹得王爷不快了，就没必要为了个奶娘再让他不高兴了吧。”
“不管怎么说王爷也是天潢贵胄，为了个府里的下人得罪他也不值当吧。”
这一下总算让云阳侯下定了决心，“来人，把这个刁奴给拉下去撵出府去！”
下人闻声而动，李氏却一声厉喝：“我看谁敢！”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了。论理侯爷才是一家之主，可是侯爷是个不管事的，他自己好多事都是看夫人脸色。
李氏也觉得自己下了云阳侯的面子，转而柔声哀求他：“侯爷，莲舟，我求你了，我和宏儿都用惯了这个奶娘，宏儿一出生就是她在伺候，你就让她留下吧。”
“大不了，我们再另找一个奶娘好好看着宏儿，保管出不了错。”
“这……”云阳侯又开始犹豫了。
叶轻衣抱着叶宏问他：“奶娘掐的你身上疼不疼啊？”
“疼！”叶宏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奶娘为什么掐你啊？”
奶娘脸色变了，可她已经没法接近或者阻止叶宏了。
叶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娘和姐姐哭，奶娘就掐我，还让我使劲儿哭。”
“有时候娘和姐姐不在，她不高兴，摔了东西还不够，也会掐我，但又不许我告诉别人。”
“什么？”这下连李氏也愣住了，然后她就发了疯似的扑向奶娘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居然敢拿我的儿子出气！”
奶娘被她掐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还手。
叶轻衣看着发疯似的李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自己都拿受伤的儿女出气邀宠陷害别人，倒不准别人碰她儿子一下？
再说了，她自己非常清楚一把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就停不下来，她示意奶娘这样把孩子弄疼弄哭来为自己谋利，居然从来都没想过奶娘做顺了手会不会把自己心里的怨气都出在孩子身上？
叶轻衣继续问叶宏：“那你喜欢这个奶娘吗？”
叶宏摇头，“不喜欢。”
“那你看你娘这个样子你会喜欢吗？”
叶宏低头沉思了一下，才说：“娘是自己的娘，也没法挑。”
“其实她不打人骂人也不哭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叶轻衣看着他们的父亲，眼睛里传达出的意思很明确：你真要让宏儿被他那不争气的娘给毁了吗？
没想到叶宏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软绵绵地说：“要是能自己选娘就好了，那我就要让大姐姐做我娘。”
叶轻衣有点懵。
叶宏一张小嘴还在叨叨个不停，“家里就是大姐姐和二哥对我最好，从来不吓唬我也不骂我打我。”
叶轻云受不了了，凭什么本来围着她转的男人转向了叶轻衣，现在连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也背叛了自己和娘亲？
“宏儿你还小，不知道娘和二姐才是真的对你好。打是亲骂是爱。”
叶宏趴在叶轻衣怀里动都不动，他是小，就是小才能凭直觉分断出跟谁在一起舒服自在。
云阳侯看着趴在大女儿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了！都住手！”
“奶娘是肯定不能留了，你们还不赶紧打发她走！”
李氏这次没有意见，同仇敌忾地说：“就是，这种蛇蝎心肠的贱人可不敢留在孩子身边。”
云阳侯转头瞪她一眼，说：“你也好好歇着，家里的事就少操心吧，对你的身子也不好。”
“侯爷！”李氏慌了，云阳侯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对她管家理事表示不满。
叶轻衣放下叶宏，“既然你们要料理家事，我就先走了，免得回头又说是我在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她可没兴趣看狗咬狗，反正都是一嘴毛。
云阳侯叫住了她，“轻衣，其实父亲对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