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浩一路上憋着一肚子的气,总想着一定要给叶轻衣一点颜色看看,快到家门口了却又忍不住想怎么才能把这事替叶轻衣遮掩过去。不管怎么说,外面的人容易被更大的谣言左右,但是外人好骗自己人却不好糊弄,陈嬷嬷要是对叶轻衣有意见的话,可就难办了。
一进府门沈天浩就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平时他一回来家里的下人老早就迎上来给他牵马并且端茶递水彼此寒暄一下今天一天的见闻。
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来搭理他,只有专门负责养马和给叶轻衣赶车的阿三不得不来把小红给牵进马厩里去,还满脸的不高兴。要知道平日里小红这匹千里马可是阿三的***,每次一回来阿三就要满脸心疼地给小红洗洗涮涮喂水添草料还要跟嘱咐孩子一样对着小红絮絮叨叨。
今天不知道太阳打哪边出来的,阿三破天荒地怎么看小红这平日里的宝贝疙瘩都不顺眼,小红有些调皮在马厩里转了两圈阿三就开骂了:“你跳什么跳,在外面还没浪够,回来尽折腾自己人!”
小红不敢乱跳了,老老实实低下头吃马厩里吃草料,它一向嘴刁得很,阿三给它添的草料里草料里混进了一点它不爱吃的,它就把那点草料给拱了出去。这一下可就更惹恼了它的“衣食父母”阿三。
阿三没好气地拍了拍它的头,还把剩下的草料全都收走了,“我看你就是不饿,放着家里干干净净好好地草料不吃,多半是惦记着外面的什么野草吧!要不然就是在外面看上了哪里上不得台面的野马,思春了,不吃就别浪费粮食了!”
小红:宝宝心里苦,平时你都不是这么对我的,还说我吃了外面的野草,我看说不定是你有了别的马就不爱我了!
小红露出哀哀可怜的神情,看看自己的主子沈天浩,又看看自己的投喂官阿三,沈天浩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阿三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不能拿小红出气啊。”
阿三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王爷可真是菩萨心肠,连个畜生都这么心疼,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呢。”
沈天浩:“我……”算了,反正阿三也不会真饿着他自己的心肝宝贝的,让小红多挨两句骂也没什么,反正人总比马重要。
沈天浩:阿三多半是又被他媳妇给打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他一让好了。
安顿好小红,沈天浩觉得有些口渴,看见恰好有个过路的丫鬟手里端了杯茶,随口吩咐道:“把茶给我端过来,我喝一口。”
那丫鬟毕恭毕敬地弯腰福身,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温顺了,“这是王妃要的,奴婢先给她送去了。”说完不等沈天浩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了。
沈天浩只好使唤另一个家丁,“你去给我端杯茶来。”
那家丁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陈嬷嬷叫我呢,要不王爷您再等等。”
沈天浩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家里这些平日里对他唯恐有一点不周到的人今天好像都不愿意搭理他。胆子大的直接就递给自己带有不赞同和不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二傻子。胆子小的即便不敢跟他目光相接,也用无声的沉默表达了对他的不满。
沈天浩: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都敢这么使脸色给我看。可他们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沈天浩百思不得其解,都快忘了自己是要找叶轻衣算账了。
再一抬头,院子里的下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下沈天浩还在原地思索该往何处容身。
猛一抬头,“啊——”刚刚才找到一处安乐窝的乌鸦又被吓着啦,在空中扇着翅膀表达自己几次三番被打扰的不满,好像是觉得这样没什么威慑力,它觉得必须给这些没礼貌的人类一点教训。
“哈哈哈……”邋遢老头看着自家徒弟头顶一泡乌鸦屎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
沈天浩都快气哭了,我今天是找谁惹谁了?先是全京城的人都在谈论自己被王妃给绿了,还有人诚心拿绿色蔬菜和点心来安慰他。他们虽然有看热闹的意思好歹也算是一片好心,他也就认了。
可回到自己家里所有人居然还阴阳怪气地不待见自己,现在连只乌鸦都这样堂而皇之地侮辱他,这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他终于发出了和陈嬷嬷一样的感慨:“回头真得让花匠把这院子里讨人厌的乌鸦都给处理了。”全然没有想起之前自己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大活人还能容不下一只鸟?”
乌鸦已经大仇得报心满意足地飞走了,无处可寻,沈天浩只好把满腔怒火发泄在眼前的无良师父身上。
“天还没黑你就这样出来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
沈天浩:要不是这糟老头子脚贴着屋檐倒挂在那儿,一颗头发乱糟糟随风飘扬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活像是枯树皮的头突然出现在眼前,我也不会受惊尖叫了,我不受惊尖叫就不会惊动那只乌鸦,也就不会被鸟屎洗头了。
他那邋遢师父照旧邋遢,脸上依稀还有没擦干净的鼻涕,邋遢之外还添了几分诡异,他倒挂在空中不笑的时候像是个悬在那里示众的人头,吓人。一笑起来就又像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幽魂在俯瞰人间,更吓人。
沈天浩越想越气,手边没有趁手的家伙,干脆脱下鞋子就冲糟老头子的脸抽了过去,“让你成天装神弄鬼。”
邋遢老头也不生气,没有谴责徒弟“欺师灭祖”,还是一动不动地倒挂在屋檐下,身子却因为躲着沈天浩的鞋底而左右摇晃,觉得甚是有趣。
沈天浩费了半天劲也没有碰到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半点,干脆不玩了,穿上鞋子在屋檐下坐了下来。沮丧地说:“看样子我还是没出师,赢不了你。”
沈天浩:生活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是个人都能压我一头,父皇叶轻衣糟老头子和陈嬷嬷都能给我脸色看,我居然毫无办法。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总不能是无聊了特意来戏耍徒弟的吧,这糟老头子完全做得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