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衣当机立断，吩咐小丫头：“你回去把我的意思跟你们其他小姐妹说说。”
“要是落到一个狠心主子手里，说不定比沦为官妓还惨，不信你去问问蕙香，她亲眼看见我那好妹妹折腾死了多少丫鬟。”
小丫头想想也是，再惨也是明天以后的事，现在就开始焦虑慌张不值当，开始盘算起今天该做的活计来。
叶轻衣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一脸严肃地对海棠说：“情况你都清楚了？看样子有人不打算等三天期满就要让我们祁王府从里面乱起来了。”
海棠沉稳聪慧，一直被陈嬷嬷当做**人培养，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知道厉害。
“王妃，那些人可真厉害啊！把手都伸到我们府里来了！”
叶轻衣倒觉得早发现比晚发现要强，“敌人不露出头来咱们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呢，如今好歹是有个影子了。”
“你去把陈嬷嬷叫来，咱们得合计合计。”
海棠慌里慌张地去了。
叶轻衣刚想提醒她不要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心里没底，就看见海棠转到廊下就放缓了步子并且跟平时一样和院子里的其他下人打招呼，一般人根本没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寻常来。
叶轻衣点了点头，沈天浩和陈嬷嬷看人的眼光还真不错，海棠是个好样儿的。
可海棠回来的时候脚底下就像踩了风火轮，脸上的镇定也不见了。
“不好了不好了，陈嬷嬷病倒了！”
这下叶轻衣也坐不住了，“你说什么？”
陈嬷嬷昨晚也听说了沈天浩立军令状的事，心里担忧但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要把后方稳住，所以比平时更严厉地训过府里下人重申规矩后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就是为了今天能打起精神来。
谁想到她今天早上却没能爬起来。
叶轻衣伸手探了探陈嬷嬷的额头，感觉就像摸到了一块火炭，“怎么烫的这么厉害！”
“请大夫了吗？”
海棠回答说：“我刚刚来找嬷嬷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答应，我心下奇怪，嬷嬷一向警觉也从不爱睡懒觉。”
“上前一看才发现她浑身滚烫怎么也叫不醒。”
“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
“可是王妃，在这个节骨眼上嬷嬷这样我心里害怕，嬷嬷要是醒不过来我们可怎么办啊？”说着就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叶轻衣知道海棠是孤儿，几乎可以说是陈嬷嬷一手带大的，也难怪她现在慌了手脚。
理解不等于赞同，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海棠，”叶轻衣提高了声量，“陈嬷嬷病了，你要是再乱了手脚，咱们府里不就彻底乱套了吗？”
“陈嬷嬷教养你这么多年，不是指望你事到临头做一个只会哭的小姑娘！”
“王妃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海棠也知道陈嬷嬷对自己的期许，她总盼望着自己能在她之后照看好王爷王妃和这个家。
祁王府，也是她和陈嬷嬷还有府里所有人的家。
“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叶轻衣有意要考考海棠。
海棠会意，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依奴婢之见，别人现在就指望我们祁王府乱了阵脚，那我们就更不能乱了。”
“不管对方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只要咱们稳住了，不露出破绽别人就拿我们没办法。”
“所以眼下一是要派人给王爷送消息，让他知道情况在外面多留心，一是要比平时更留心府里的动静，看看是谁在上蹿下跳。”
叶轻衣眼里全是赞许，十几岁的姑娘想到这些就很不错了。但是敌人会让她们这么顺顺利利地把消息送出去吗？
“消息要是送不出去怎么办？”
海棠有点吃惊，“消息送不出去？怎么会送不出去呢？”
叶轻衣只问她：“你派去叫大夫的人回来没有？”
海棠看了看计时的滴漏，“我一发现陈嬷嬷不好就马上让人去叫大夫了，我们府里平日里给下人看病的大夫住的也不远，就在巷口，按理大夫也该到了。”
叶轻衣看看海棠，“那你去看看王府门口有没有人进来。”
海棠也不敢离开叶轻衣和陈嬷嬷，到门口打发了个小丫头，“你去看看银杏找大夫回来没有。”
片刻功夫小丫头就来回话了，“门房的哥哥说银杏姐姐出了门一直不见回来。”
海棠心里焦急却不敢让小丫头看出来，强装镇定，“那你去外面看着吧，一有消息就赶快来告诉我。”
“王妃怎么办？要不要我再派人出去？”
叶轻衣看了看陈嬷嬷的症状，“还好陈嬷嬷除了发热也没有别的什么症状，想来大夫一时半刻不来也不打紧。”
“你去打些温水来，再拿些烈酒，用这两样东西轮流给陈嬷嬷擦身子，看能不能把热度降下来。”
“别慌，千万别慌，要是让人看出来就完了。”这既是说给海棠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海棠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王妃说的没错，慌可解决不了问题。
“我这就把府里的人先召集起来，组织人手盘问他们的行程，从昨天到今天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并且安排他们相互监督不许单独行动，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王爷那头还是得想办法，只要跟王爷联系上就什么也不怕了。”
叶轻衣觉得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说起话来柔声细气的姑娘身上有一种逼人的光彩。
“陈嬷嬷醒了也会为你骄傲的。”
刚刚还指挥若定的姑娘立刻红了脸，低着头说：“我只是想守住这个家。”
“家？”听见这个词，叶轻衣突然跟眼前这个姑娘还有躺在床上的陈嬷嬷以及不在跟前的沈天浩产生了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微妙感受。
是啊，现在说是在守护自己的家也没错。这里要是毁了，她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了。
陈嬷嬷海棠春兰还有其他朝夕相处的人，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那沈天浩呢？他也是她的家人吗？这个问题再次冒了出来。
叶轻衣甩甩头，不去想这个，握着海棠的手，“没错，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