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音！”
愤怒的叫声在整个院子中突兀的炸起，刚刚一群中老大妈脸上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一个个动作石化，面色格外难看。
听听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这像是一个正常孩子能说出来的？
像她们这个年纪都有死的人了，她们还活得好好的？
方文香脸色阴晴不定，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差点压制不住那股怒气。
自从回来的这段时间，全村人大多数时候都在议论她这个女儿，夸她变得漂亮、聪慧、又恬静、温柔，实在是女大十八变，加上之前又获得了江城的高考状元，更是成了人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女儿。
因为这一些事情，她对顾初音也改观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挑她的刺，甚至偶尔还会难得的关心几句。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想都不用想，刚刚那些话绝对会被村里人传个遍，到时候她这张脸都下不来。
一想到他们一家人会被人戳脊梁骨，会在村子里成为众矢之的，方文香心头的火气噌噌直冒，那双眼珠子恨不得把顾初音瞪个窟窿出来。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看看你说的是人话？你们学校老师是怎么教的？就教你这样跟长辈顶嘴了？”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拿卷胶布把顾初音的嘴巴给封上！
顾初音神色慵懒，像是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没有理会方文香，而是看了一眼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大妈们，淡淡的道：“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建议扛把锄头去把地翻一翻，别成天这家那家说闲话，惹人嫌。”
她说话的语气淡，但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这些人的心里。
在方文香暴怒的前一刻，顾初音已施施然的转身回到房间里。
她一走，这些老大妈们都将矛头对准了方文香，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文香，你这女儿怎么教的？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说句话来这么尖酸刻薄。”
“就是，听听她说的那些话，枉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没想到竟然是这副德性。”
“我们明明是好心为她下半辈子担忧，这孩子还不识好，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诅咒我们死不死的，你们这当父母的也不知道把孩子教好。”
“可不是，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还从来没有人说我该死了。”
“……”
这些老大妈们把积攒在心里的怨气，全都对准了方文香，但是知道她夫妻俩在做生意，手里有点钱，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这么事事而非的抱怨出来。
面对这些长辈们的训斥，方文香也端不起她的架子，只得特意的说着好话、道着歉。
这些各种板着脸，发泄着不满的面孔，一一落到了她的眼里，更是为她整个人的添上了一层阴霾，一整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等到傍晚，上门拜访的人，包括那些亲戚都离开后，她这才找了顾初音的麻烦。
“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说那些话？”
方文香一把推开朱红色的木门，一脸阴郁的盯着她。
顾初音不像她那样耿耿于怀，反而自由随意，这个点正在房间里看她带回来的书。
面对黑脸的方文香，她道：“她们说的是实话，我说的也不假。”
既然她们说十八岁就结婚生子了，那里的确有人在她们那个年纪就已经死了。
这不是很正常？
“你别跟我装糊涂，这种话能够当着人的面说？她们都是为了你好，想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倒好，直接要把她们咒死？”
方文香气的呼吸都不顺畅。
她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绝色的面孔，实在无法与以往那肥头大耳油腻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这到底是不是她女儿？
以前唯唯诺诺，见着人都不敢说话，现在好了，胆子是大了，但说的话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顾初音合上书，依旧不为所动，反而直视着方文香的眼睛，反问道：“她们是真的为了我好？还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方文香本是怒气冲冲的想要来找麻烦，结果被她这一句话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气急，怒道：“不管怎么说，你那么诅咒她们就是不对，你说出那些话就是没有教养，你让我们一家人都在村里受人非议，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后果？你这么多年的书到底是怎么念的？”
对于她说出来的这些话，顾初音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她没有回答，像是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坐回到书桌边，打开一张模拟卷，提笔写了起来。
方文香：“？？？”
敢情她发了半天的火，完全是在对牛弹琴？
有了这个认知，方文香更是被气的不轻。
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听到村里那些人对顾初音的夸赞、吹捧，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而今天，却是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直接打回到了原形。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过初音压根没有要听的意思，她气不过，又没什么办法。
顾初音骂人的事，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全村。
自从他们一家人回来后，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会来串门，特别是一些老太婆和老大妈居多。
自从顾初音骂人这件事传开后，那些爱说闲话的大妈们没敢再上门来了。
之前的门庭若市，转变成现在的冷冷清清，骨髓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对于她本人来说并没有受到影响，除了家里人会偶尔的斥责她几句。
还有另一个好处是，这些老大妈们没敢再打她的主意了，也不敢给她介绍什么门户相当的青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整个春节。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吃完年夜饭，顾初音站在院子的最边缘处，望着陷入黑暗的村落，目光眺向远方。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陆修。
看见这个名字，她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接了起来。
“有没有吃年夜饭？”
电话那端有些热闹，似乎能听到许多情绪高涨的声音，相比之下，她这边就显得安静多了。
顾初音望着月色下，那隐隐约约此起彼伏的山峦。
“吃过了。”
“你什么时候回江城？”电话那端的陆修问道。
“大概在初七。”
她话音刚落，村里某处忽然有一朵烟花窜上天空，在夜空中绽放出灿烂的烟火。
这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了。
这一瞬间，顾初音的情绪有些微妙。
烟花一瞬即逝。
她看着那有第二朵炸开的烟花，目光落在了那五光十色的天际。
“初音，新年快乐。”
耳畔传来了清润好听的嗓音，这声音透过手机，仿佛贴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