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主意之后,何氏也抛开了自己的顾虑和担忧,一如十几年前,自己不顾家人劝阻,毅然决然地跟林市洲在一起,并且下嫁林家时的勇气,那时候是为了爱人,而这一刻,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何氏虽然平时优柔寡断,也习惯了逆来顺受,但是正是这种性格的她,一旦鼓起勇气,下定决心,那基本就是不可扭转了。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吧。
说来也巧,何氏去村长家的路和林婼去杂货铺的路,前半段基本是重合的,到后面的分叉口才渐渐分开,这也怪不得林招娣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除了时间不急迫之外,估计也是担心林婼杀了个回马枪看到自己。
……
“村长,你看林家女娃子这事……是不是真的啊。”一个蓄着长长的花白胡子的老头子,拄着拐杖,半眯着眼睛看向了村长。
村长家里此刻到了许多村民,有村东卖葱油饼的老高、有村口开客栈的老王、村子西边种石榴的樊婶等等,总之听说林婼偷汉子的事情之后,有好些个村民都来找村长求证,也有让村长主持公道,避免让村子名声受损的事情发生,这群人吵吵嚷嚷地,来了也不走,结果弄得村长家跟市集一样,一大群人在村长的院子和前厅里围着村长。
这个说话的老头,是村里之前的教书先生,说是教书先生,其实就是认得一些简单的字和那一两篇启蒙的诗文,给村里的孩童和一些不识字的人传授传授文化。前几年因为身体问题没有再办学堂,年近半百也没有娶亲生子,据说是因为早年受过情伤,发誓今生不再婚娶。现在独自一人居住在村子南边,靠着一块小田种点菜养活自己,是一个刻板固执的老顽固。
这个人在村里也挺有名气的,毕竟教了很多人一些简单的字词,由于其恪守礼法,也被村里不少人当成了道德楷模。也正是这个人一直鼓动着村民和村长一定要将林婼抓起来执行仗刑。
村长此刻也十分头疼,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虽然是村长,但是这么多村民的意见是不能忽视的,心里虽然不相信林婼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但是真的关系到村子的名声,他也不可能对这些鼓动抓人的意见不闻不问。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这件事情还不能确定真伪,稍后我会找林家女娃子调查清楚的,绝对不会让村长的名声受损,请大家放心。”村长面上虽然带着笑,如沐春风地安抚着面前那七嘴八舌的村民,心里却是对散播谣言的那个人痛骂不已。
林招娣此刻还在为自己的做法洋洋得意,却不知道村长早已猜出了这件事情必然是有人散播谣言,只是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而已。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之前没听过半点林婼偷汉子的风声,这一夜半日之间,就传得清水村人尽皆知。在村长看来,这背后必定有人驱使,虽然目的不明,但是当前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找到造谣的人证明林婼的清白,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林婼抓来问罪。
“我觉得林女娃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刘婶看见大家情绪都渐渐平复下来了,就开始站了出来给林婼撑腰,“你们看啊,这林女娃从来也没听说过跟哪个野小子走得近呀?而且别说之前了,就是现在,这林女娃也都不怎么出来外面晃荡,哪怕是去山水镇摆摊,也是卖完青水就走,也不可能勾搭什么人呀。”刘婶一板一眼地跟村民们分析道。
“所以呀,林女娃这件事,肯定是胡诌的。”刘婶自己点了点头,对这件事发表了盖棺定论。
“我觉得也是,八成是有些人眼红林女娃这阵子赚钱往她身上泼脏水呢。”
“我想也是,这林家娃看起来还蛮好的。”
“切,也就是看起来,这两面三刀的人多了去了……”
“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林婼这女娃子是婶儿看着长大的,人不坏。”
“对啊,叔看呐,这事肯定是假的!”
“你当谁叔呢?滚蛋!”
“……”
刘婶的话就好像在滚烫的热油锅中倒入了一勺沸水,直接把村民们之前压下去的好奇心和探究心里重新点燃了起来。村长一脸幽怨地看着刘婶,自己好不容易把局面控制下来,结果这刘婶的一番话下来,又变成了这种乱糟糟的局面,让他前功尽弃。村长摸了摸小胡子,眯着眼看向了刘婶,心里暗暗思忖道:该不会,散播谣言的就是这个刘婶吧……这样看起来,倒是有些可能,不过这刘婶散播谣言的动机是什么呢?
刘婶此刻正开心自己给林女娃扳回了一成,让林女娃免于受到杖刑,全然没有想到,此刻坐在桌子旁边的村长已经怀疑上了她,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要大喊一声冤枉。这估计就是好心办坏事吧。
“咚咚!”白胡子老头用力地将拐杖敲了两下地板,看得村长眼皮一跳一跳的,这可是他家的地板啊,合着不是你家的你敲着不心疼啊,万一敲碎了自己不是吃了大亏,村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端着身子,眼睛却瞄向了那拐杖敲击的地方,生怕被白胡子老头敲出裂缝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白胡子老头实现了真正的吹胡子瞪眼,制止了村民们的讨论,也是让村长看得有些无语,刚刚你自己说话就不管,现在其他人讲话就懂得制止了,村长忍不住暗自腹诽。
白胡子老头看见大家讨论声渐渐小下来,都转头看向他,不由得挺了挺佝偻的老腰,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随后转头看向了村长,不容置喙地开口道:“村长,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不妨先把这个林女娃子先叫过来,我们再好好就这件事跟她对证。如何?”
村长挑了挑眉,到底我是村长还是你是村长?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有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