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这就叫趁热打铁
翟霖书清亮的眸光明显变了几变，态度仍然执著，“那也没关系，只要你让我喜欢你，就好了。”
颜梓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你对我就是感激，就算喜欢吧，也绝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翟霖书还想张嘴说什么，被她抢先一步开口，“你感觉好些了吗？可以自己开车吗？”
言外之意，如果他没问题，她就要回家去了。
翟霖书眼神中略带着点祈求地望着她，“能不能，再陪我呆一会儿？”
颜梓忽然想到什么，“把车门车窗都打开，让香味全散掉。”
他立即舒展一笑：“好。”
***
另一边，霍佩玖回到新海的别墅，径直上楼去了书房。
很快从落地书架上的某本影集里翻出了那张素描画像。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活着的明昊，等他眼睛复明之后，才第一次在明昊的墓碑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看上去是一个十分阳光开朗的英俊少年。
等他第二次去祭拜明昊的时候，就在墓碑前面发现了这张素描画，画纸朝上，中间用一块小石头压着。
是她自己画的？
整体浏览了一遍之后，他的眼光落在她的名字上：yanyan。
忍不住又去看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亲眼见过之后才知道那是一双怎样清莹秀澈的眼睛，恰似两湾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秋湖，明明一眼便尽收眼底，却又深知那不是全部，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更多。
她和明昊曾经是一对恋人？
五分钟之后，霍佩玖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帮我查一下明昊的详细资料，要……恋爱经历。”
江晟询问：“五年前捐眼角膜给你的那个大学生？”
“唔。”他停顿了一下，“找一个可靠的黑客，我想看一下云蔓电脑里的资料。”
“明白。”
挂了电话之后，他起身在长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卧室去休息。
***
颜梓陪翟霖书在车外多呆了十几分钟，确定车上已经没有一丁点香味，翟霖书自己也反复说他没事了，她才放心地看着他启动车身离开。
其实也不是很放心，但是没办法。
那束雪山玫瑰倒是让她犯愁，拿回去，罗棠免不了要问东问西一番，丢掉又实在太可惜。思来想去，她还是绕到了南门那边，门卫室的值班员正好是一位中年女士，见这么一大束包装精致的白玫瑰，花叶俱美，一脸难以置信，迟迟不敢接手。她莞尔一笑，说家里有人对花粉过敏，所以只有借花献佛了。
刚进电梯就收到了翟霖书的信息，我很好，别担心。
等她回到家里洗干净山竹，切好，给罗棠端出来，他的信息又发过来，马上到家了。
罗棠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只说在超市碰到了黄慧娟和易宁霜，对她的做法，罗棠拍手称赞，
那天晚上她们两个人都睡得早，大概也是这阵子累狠了。不知道罗棠怎么样，但她确实睡得还不错，没有乱梦，也没有时不时地醒过来，算是十多天来唯一的一次深度睡眠吧！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不管多么难熬的事，随着光阴的流转推移，终将慢慢淡化。
第二天是星期五，推演会安排在下午三点，地点是华新集团的品控部。
两个人都醒得晚，早饭当中饭吃，她不会做饭，所以还是叫的外卖。出了小区大门右转，大概走七八百米就到的一家小餐馆，有时候易宁枫出差，她自己就常去那里解决晚饭。
出门之前，她三令五申地叮嘱罗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如果她赶不回来，晚饭自己打电话叫外卖，坚决不许出门，不许到处乱跑，不许用右脚。她还拿手机对着她的脚踝拍了好几张照片，说是等她回来之后对比，如果发现一丁点不对劲，她立马把她拎到医生那里去打石膏。
罗棠把手放在腰间做样子，“臣妾遵旨！”
公司人不多，十几个，平时也都相处愉快，虽然正是午休时间，大家见她进来也并没有围上来格外嘘寒问暖的关心慰问，正常的招呼，正常的眼神交流，反而让她觉得自在。
毕竟像她这个年纪死了老公，在任何旁人看来，都是人生的一个大坎坷，至悲至恸，是不能随意张口提及的禁忌。
易宁枫死得实在不光彩，除了沈乔，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原因。追悼会那天也是由沈乔一个人到场代表了，不过大家都有凑份子，给了她一封大白包。
她当时坚决不肯收，沈乔很坚持，说这是人之常情。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苏末就敲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颜颜姐，沈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颜梓接过来一看，是一套套装，很清新的粉蓝色，“沈总上午没来公司吗？”
“嗯，好像有什么事。”苏末停顿了一下，“颜颜姐，家里的事，请节哀。”
她微微一笑，“没事，都处理好了。”
跟苏末简单寒暄了几句，又整体过了一遍方案的细节，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去洗手间换衣服。
其实有一点问题，这样的套装，是不是该穿一双高跟鞋来配？
知道今天有推演会，她特意穿了白衬衫加黑色直身阔腿裤，黑色浅口平底皮鞋，头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鲜明干练。
罗棠一向瞧不上她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衣柜里的衣服一律都冷色系。常说要不是她天生就自带仙气，哪怕是裹一身粗布麻衣，也会被旁人惊叹是哪个穿越千年的神仙姐姐坠落人间。当然还有她那张不雕不琢，不涂不抹，随便拍点爽肤水就能出门的360°无死角的完美素颜。否则，她都不愿意带她出门。
每每罗棠这么说，她就回一句，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范！
但是今天她问罗棠的意见，罗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半天，也没找出来她这样穿着有哪里不合适，只说毕竟是商务场合。
却没想到沈乔另外给她准备了套装。
论身高，她赤足也有1米68，不算矮。上衣和长裤大小都很合身，试了试自己脚上的鞋子，搭配起来好像也还可以。
一出来就听见苏末惊呼，“哇，颜颜姐，你看你平时都穿什么灰色啊，藏青色啊，黑色的，以后真该多尝试尝试这种粉嫩嫩的颜色！你看看，这一身，你穿起来多好看！”
颜梓笑了一下，“是沈总眼光好！”
苏末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沈总眼光好，你穿着更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公司没车，她们打车去，因为预留时间足够，路上也不堵车，她们早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刚坐下，她接到白聘婷的电话，说她落地了，准备直接打车去酒店，约她明天下午一起去公墓。
她说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白娉婷的语气好像又有什么开心的事，至少，上飞机之前的那股子呼天抢地，没了。
推演会按流程排序进行，其实也就是入围的各家公司把己方的整套企划方案跟华新负责新产品推行的部门人员阐述一遍，针对她们提出的问题做出解答。
前后大概三十五分钟左右，华新在坐的一名钟姓经理示意可以了，他们暂时没有其他疑问，然后让秘书送她们出去，并请下一家公司十分钟之后进来。
出来之后苏末压低了声音问她，对方的态度是不是表示她们没戏？因为她们进去的时间比前面那一家整整短了二十五分钟。
颜梓看了看苏末，没有说话。
其实她们的弱势太明显，最主要的问题是外围资源，说白了就是公司实力。
譬如对方提到广告拍摄，后期维护，包括产品上架之后的日销维护，商场方面的推广资源洽谈。
华新想找的是除生产之外的一站式行销代管合作商。
而她们能给的，至多只是其中企划推广的一部分，是思路，而非行动力。
其实这也是她一直跟沈乔在提的一个大方向，现如今，单一的策划广告模式已经很难适应甲方了，越来越多的甲方，看中的都是乙方是否具有专业而全方位的行销转换渠道。
她们后面还有两家公司，等五家公司全部推演完毕之后，所有人被一齐叫了进去，甲方礼貌地宣布了结束语，请他们回去等消息。
苏末多少有些垂头丧气，她倒是看得开，原本她们能走到这一步，一直就是沈乔用非常方法争取来的，反推回去，如果她们有这个实力，又何须沈乔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是竞争对手，出来等电梯的时候，相互之间也没有交流。应该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公司，单单来人就来了五个，左边的电梯轿厢眼看着快满员了，站在里头的人也没有要挤一挤的意思，她和苏末对视了一眼，走到旁边去等另一部。
大概就是这一耽搁，等她们走出一楼大堂，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覃宇弘。
本来她也不会留意，但是等她一出了电梯，就接到了沈乔的电话，“颜颜，你们还在华新吗？推演会应该刚刚结束吧？覃少这个时间应该也快回到公司了。你不要急着离开，等一等他，看到他之后，你主动上去跟他打招呼，约他吃饭。”
沈乔这么一说，她一抬眼，巧不巧地，还真就看到了覃宇弘。
颜梓刚想说什么，沈乔又开口：“这就叫趁热打铁，这个时候你只要在他眼前出现，他就能想起咱们公司来，这就叫印象战术。”
其实一开始她就不明白沈乔为什么一次次让她带着方案直接去接触覃宇弘，尤其每次覃宇弘还都表现出很积极的样子，当时她心里就不免狐疑，堂堂一个太子爷，需要这样亲力亲为吗？
那天晚上在万皇，覃宇弘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感兴趣的意思，今天没在推演会上见到他，无疑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参与到这些前期的接洽中来，说不定，即便是后期决策也到不了他跟前。
虽然她不知道沈乔跟覃宇弘之间的渊源，但是很明显，沈乔这是变相的把她当成了……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