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繁华的叶谷街没有半个人,安静得可怕,气氛诡异地令人窒息。
偶尔有几个店主跑出来把门拉下来,迅速跑回去,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一般。
还不到下午四点,这间酒吧却像是阳光照不到一般黑暗,像是受了伤躲在黑暗角落里蓄谋复仇的人。
酒吧里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覆盖,黑暗得勉强能看清人脸的空间里,没有灯光,没有音乐,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
一瓶瓶酒放满吧台,一群为数不少的人坐在不同的位置,拿起一瓶瓶高浓度的酒,邪恶诡异地笑着,毫不犹豫地仰脖灌下去。似乎他们根本感受不到酒精灼烧喉咙的痛苦,也似乎他们的生命根本不属于自己。
明明活生生的一群人,却毫无活着的迹象。
“老大!找到他了!”
一个人突然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声音撕破酒吧里诡谲的气氛,就像狠狠地划过黑板的粉笔发出的声音般显得尖锐刺耳。
就像是走错教室的学生,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他身上。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从阴暗的看不到人的角落传来声音:“哦?真的吗?”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肯定得毋容置疑,低沉沙哑的声音里似乎藏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喜悦。
冲进门的人像是邀功又像是怕他不相信般急忙点头:“真的!就在A区的一栋很大的别墅里,有停机坪,很明显。”
由于来的时候跑得很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来,从领口滴进衣服里。
角落里被阴影笼罩的人似乎打了个手势,一个脸上带着长长的刀疤,个子很高的男人大步向他走来。
不知是被空调吹得有些冷,还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所吓到,他突兀地打了个哆嗦。
刀疤男笑得有些狰狞,略微弯起的嘴角使脸上的刀疤显得更骇人。
他口气有些戏谑地说:“呦,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想要多少钱啊?开个价吧。”
他苍白的脸笑得贪婪,双眼透着欲望的光,对刀疤男点头哈腰地说:“您看着给吧。”
刀疤男嘴咧得更大,像是在脸上撕破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刀疤男哈哈地大声笑着,伸手从裤带里掏出两沓厚厚的钞票,逗孩子似的在他面前举得很高。
他双眼放光,贪婪急切近乎本能地伸手去拿。
毫无预警地,下腹突然被一样尖锐锋利的东西狠狠地刺穿,鲜血猛地喷涌出来,身体无法承受的剧痛让他直直地向后倒去,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刀疤男冷笑着拔出刀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来,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红得刺眼。
最后残存的意识让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球周围的红血丝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尤为明显。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不甘心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腹部的刀口仍在不断地流血,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他扬起的手臂直直地落下。
刀疤男咧开嘴,在黑暗中像是死神般恐怖地笑着,脸上的刀疤弯成阴狠嘲弄的弧度,嘴边冒出一阵白色的雾气,嗤笑着低声说:“呵,既然他在哪我们已经知道,留着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活着只可能会坏了我们的事。”
重新把钞票塞进口袋里,干掉的血已经凝结在刀刃上,他动作缓慢地擦去刀把上的指纹,把刀扔向仍瞪着眼睛的尸体。
这种事情,他干过太多次了,对这种见到钱就像狗一样殷勤的人,除了厌恶再没有任何感情,就连最初心底的一丝可悲也早已随时间而消失殆尽。
“他们,本就该死。”那是在当初的他对做这种事还犹疑时,被告知的,他便自此坚信不移。
似乎所有其他人也都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因此害怕或惊恐,都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地上的血渐渐凝固成黑色,尸体已经变得冰冷。
刀疤男收起笑走回去,几个人走过来拿麻袋装起尸体,把装尸体的麻袋提起运走,擦干净地上的血渍,井然有序,动作娴熟。
习惯的可怕就在于,它会让人变得麻木。让本应可怕的东西,不再可怕。
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酒吧的气氛与之前没有两样。
在他们的世界,风是刀刃,地是坟场,除了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阴暗处传来可怖的笑声,像是掉下悬崖的人绝望的嘶吼般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谢星暮。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袖管在冷风中飘动。
幸运的是,地狱往往是被隔绝开来的。
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阳光还是暖融融的,风吹得很舒服。
此时,谢星翼小朋友正在漫展上玩的很高兴,蹦来蹦去地看这看那。
此时,谢星夏正在自己的房间对漫画中的帅哥发花痴。
此时,谢星暮在客厅迎接了一个彻底改变了他今后人生的人。
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谢家别墅的停机坪上。
正在看漫画的谢星夏奇怪地向外看了看,爸妈从欧洲回来了?可是这飞机不是她家的啊。
保安紧张地冲过去团团围住飞机。
谢星暮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盯着飞机看啊看,真眼熟,这是谁的来着?
飞机舱门打开,一个人在众保镖的拥簇下走出来,本来围绕飞机的保安们看清来人的脸后分分站在路两旁敬礼。
看到飞机上下来的人,谢星暮下巴快掉下来了,啊!他怎么来了?他该不会是来……脑海中马上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来人走进别墅内,还没打招呼就被眼前的人吓到。
谢星暮对他摆出进攻的姿势,一脸凶恶地瞪着他,虎啸般地大吼:“你别妄想我会把沙发还给你!”
来人看到谢星暮这副架势,好像看见一个玩泥巴的小孩一样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谢星暮你幼不幼稚,谁说要跟你抢沙发了。”
谢星暮还是满脸怀疑,紧张兮兮地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是?”
来人更加无奈地点点头。
谢星暮瞅她一眼,满脸不情愿地撇撇嘴说:“那就过来坐吧。”
嗯,没错,这个突然来到谢家的人就是迪拜Micer公司董事长——也就是前边提到过的谢星暮抢过他沙发的那位(所以他进来的时候谢星暮才会如此惊恐),谢星暮的死党,外号芭蕉扇。
谢星暮躺在沙发上,懒懒地问他:“铁扇公主你怎么来了?”
芭蕉扇扑过来一个拳头:“你再叫回试试?”
谢星暮一转头闪开,得瑟地冲他吐舌头:“怎样怎样?你又打不过我~”
似乎结了婚的人就是比没结婚的要成熟,芭蕉扇很快淡定下来,一脸严肃地说:“行了行了别闹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你便秘了?”谢星暮继续一脸欠揍地笑着说。
“去死!我妹妹要结婚了,帮我设计一套婚纱,Alexy旗下不是有不少婚纱设计师么。”芭蕉扇一脸认真。
“你给多少钱?钱少我可不干啊~”
“谢星暮你闹够了没有!”芭蕉扇忍无可忍地咆哮。
“不给钱啊?不给钱那我可不管,我这是小本经营,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的,再不给钱我就没饭吃了啊……”谢星暮翻白眼,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芭蕉扇攥拳头,腹黑地笑笑:“把我的沙发还……”
话还没说完,被谢星暮连珠炮似的打断。
“OK了当然没问题,就咱俩这铁得生锈的关系,一套婚纱完全不是事嘛~你饿了么?我请你吃饭啊?你老婆呢?我也给她设计一套啊?你要穿么?我也可以让设计师给你设计啊~”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芭蕉扇得意地笑。
“张管家。”谢星暮回头喊,管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我明天要去韩国通知那的婚纱设计公司设计一套婚纱,给我订下午的机票。”Alexy婚纱设计公司主要集中在韩国,他要亲自去通知。
“少爷。”张管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谢星暮点点头:“嗯,也好,省得她整天疯疯癫癫地到处玩。对了还有,通知董事会,让他们利用Alexy的号召力在欧美亚地区广泛征集婚纱设计图,设计者身份不限。让董事会安排专业一点的人筛选设计图,把好的选出来。选中者奖金……嗯,让他们商量一下看着给吧,钱我出。最后选出的几份最好的设计图和公司设计师设计的最好的都给我,我来挑。正好趁这个机会挖掘一下设计方面的人才,本人愿意的话安排到各公司上班。嗯,最后制作婚纱的也要找顶尖的,资金我提供。”
“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去办。”管家对谢星暮鞠一躬离开。
“嗯,好孩子,够哥们。”芭蕉扇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对了,你今年21了吧,你也该结婚了。”
“切,我还年轻,以后再说吧。”谢星暮撇了撇头,无意间扭头看到门外不知何时停了六七辆车,车上坐满了黑衣人,他回头疑惑地问芭蕉扇:“你带来的人吗?他们怎么不下车?”
芭蕉扇看了看,摇头摇头:“不是我带来的。”
谢星暮站起身,疑惑地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