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清花眼神期待而急切,一眨不眨的看着徐仰。
原本她是奉哥哥的命令,过来监视徐仰的,没想到三言两语给他绕进去了,反对他产生了一丝信赖。
徐仰把鲁清花请到院门口的歇脚亭坐下,对她说道:“鲁小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家的镇宗之宝,很可能是被其他人偷的。只是刚好长白墟来了外来人,他便将之嫁祸到了外来人头上,逼你们到处搜寻,实际上是做的无用功。”
鲁清花侧目看着徐仰:“那徐公子以为如何?”
“得先从你们镇宗之宝的特性开始了解。”
徐仰说道:“你家的镇宗之宝,对于鲁金宗来说,有何特殊意义?”
鲁清花警惕道:“徐公子一直都在询问我,让小女很难心安啊。”
徐仰晃了晃腰间的黎神玉佩,说道:“我既能把黎神宗的不传之宝佩戴在身上,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想帮外来者洗脱嫌疑,你想拿回镇宗之宝,我们完全可以实现合作共赢,有何不能心安的?”
“哦……”
鲁清花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她年龄不大,估摸着二十出头,花季一般的年龄,冰雪玲珑,聪慧过人,但在徐仰这种老狐狸面前,依旧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我们的镇宗之宝叫鲁金如意环,只有我们鲁家的仙人才能催动,外人使用不了,许多上宗宝贝都有这个特性。对了,你能使用黎神玉佩吗?”鲁清花好奇的看着徐仰。
“你猜?”
徐仰呵呵一笑,当即催动黎神玉佩,一枚文玉果便浮现在了他的手上,他随手这么一扔,就递给了鲁清花。
“文……文玉果?!”
鲁清花的反应十分剧烈,说道:“你从黎神玉佩中拿出来的?你果然有黎神宗的血脉!黎神玉佩绝对不是你从那两个外来者身上拿来的!”
徐仰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也不作解释,尽显高人风范。
“哼,徐公子原来先前不放心我,故意撒谎。”
鲁清花想把文玉果还回去,但被徐仰拒绝,大方道:“这就当是给鲁小姐的小小见面礼。”
鲁清花震惊道:“这么贵重的物品,怎么能拿来当见面礼?镇宗之宝的事情,我还得多拜托公子您呢,不能收您东西。”
徐仰面色一板,说道:“连我的小礼品都不肯收,想来鲁小姐也不是真的看得起我,更不是真心想和我合作了。”
“哪有……”
鲁清花俏脸一红,只得把手缩进棉袄的花边袖口,攥紧文玉果,也不再提还回去的事情了。
徐仰接着问道:“既然鲁金如意环只有你们能用,那别人为什么会偷去呢?”
鲁清花道:“因为镇宗之宝只会在鲁金宗的危急关头催动,一般情况下不可使用。将其偷去,其实就是变相削弱我鲁金宗的实力了。”
徐仰沉吟点头。
看来这镇宗之宝,大概相当于外界核武之类的东西,镇的是其他宗门。
徐仰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要是能将其找回来,奖赏不低吧?”
“哪有什么奖赏。”
鲁清花幽幽一叹,说道:“当前宗门正在经历立储之事,而鲁金如意环是在二少爷管理期间丢掉的,假如不能把如意环及时找回,那宗主恐怕就会立三少爷为下任宗主了。”
有内鬼。
鲁清花所指出的一切信息,似乎都在表面这是一次监守自盗。
再加上徐仰几乎能排除是外来者所为,那就更加能说明是内鬼所为了。
徐仰站起身,在歇脚亭前来回踱步思索,最终对鲁清花道:“我教你一个办法,可以让偷窃鲁金如意环的人自己跳出来。”
“愿闻其详。”
鲁清花看着背手沉思,俊美无暇的徐仰,觉得此人甚可信赖。
……
交谈半个时辰后,鲁清花便谢过徐仰,驾车离去。
而邹小龙对这一切也是大感意外,走到徐仰身边道:“徐少,你这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一个上宗小姐对你唯唯是诺,连院子都不搜了?”
徐仰说道:“显露身份后,靠的是一颗真心。”
邹小龙知道他指的是黎神玉佩,心道徐仰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玉佩来路不当。
邹小龙心中不屑,但面庞上丝毫没有表露,作揖鞠躬道:“徐少既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那就安心在鄙人的院中住下,鄙人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
徐仰点点头:“你去忙吧。”
邹小龙出了自家大院后,并没有召集他的弟兄们去凛冬之地上班,而是沿着几道阴暗逼仄的胡同七拐八拐,最终走到一处破旧的茅屋前,确认四周无人后,开门走了进去。
茅屋破旧,堆满灰尘,蛛网铺得到处都是,老鼠也在此安了窝,在邹小龙进门后惊得四处乱窜,空气中闷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与尿骚味。
不过茅屋门口到茅屋内大瓦缸的这条道上,却是崭新的,时常被人踩踏过,邹小龙快步走到褐色大瓦缸前方,纵身一跃,一下钻了进去。
原来瓦缸下面是一条滑道,邹小龙蜷缩着身子,就像是在凛冬之地的雪地下滑行,一路到了热热闹闹的地下皇宫。
此地乌烟瘴气,地下铺着厚厚的稻草,上面夹着许多张桌子,许多镇北城的男人们在这里划拳喝酒,赌得天昏地暗。
他们有的人是手艺颇为厉害的铁匠,也有的人是小本生意的一家之主,但到了这个所谓的“福寿极乐仓”,他们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赌徒。
“镇北城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王八蛋。”
邹小龙捂着鼻子,无法忍受空气中带着呕吐气息的酒味,一脸厌恶,他并不是赌徒中的一员,相反对这些人还十分鄙视,觉得他们无可救药。
他快步走过这条醉醺醺的大厅,进入到了后方的暗道密门中,门口有一位身着整齐,手拿拂尘的道童,脸上白得吓人,冷冰冰的看着邹小龙。
邹小龙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弯腰行礼道:“镇北城大院13号邹小龙,有上等好物,求见极乐仓主人!”
这位道童不是第一次和邹小龙打交道了,机械式的开口道:“有何好物,先予我过目。”
“省得!”
邹小龙嘿嘿一笑,从袖口中拿住了一枚金灿灿,缠绕着如蚯蚓般雷电的果实。
道童见罢,挥了一下拂尘,侧身缓缓让开了一条路。
“多谢!”
邹小龙双手作揖,迅速进了大门。
门后烟雾缭绕,视野模糊,空气中充斥一股宛如少女的体香味道,令人心旷神怡,但周遭都是死人枯骨,各大黢黑的灵器随意摆放,又教人毛骨悚然。
一名身披枯黄色长袍,头发花白散乱,面容如过百老妪般的人,正在一个炉鼎前凝练着什么,火苗烧得兴旺。
她嘴中念念有词,明明如此苍老,声音却如少女一般,喃喃道:“药材不够,还是药材不够啊……”
邹小龙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太太近,弯腰抱拳道:“晚辈邹小龙,拜见黄遗风大人。”
“邹小龙?又在凛冬极地里,给我扒出什么好东西啦?”
黄遗风老太太头也不回,仍然在琢磨着草药含量,在往她炉鼎中的药炉中添加。
邹小龙缓缓从袖袍中拿出三枚金黄色的果实,说道:“最近小人颇有些因缘,得到了三枚文玉果,想请黄老开个价。”
话音一落,邹小龙便感觉被阴影覆盖。
再抬头时,黄遗风老太太那恐怖狰狞的面容,便出现在了邹小龙面前,环绕在房间里的少女的体香,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但过于浓郁之后,便成了难以忍受的臭味。
“三枚文玉果,你从哪里寻来的?”
黄遗风老太太体型极大,样貌丑陋,说话间,眼里布满了血丝。
邹小龙吓得不轻,咽了一口唾沫后,如实说道:“是从一名外来人身上寻来的,他随手就能扔我三枚文玉果做人情。”
“外来人?你确定外来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吗?就没有其他身份了?”
黄遗风老太太一把拿过邹小龙手上的三枚文玉果,转身就全部扔进了自己的药炉里。
顿时,炉鼎内爆发了阵阵声响,犹如无数小鬼在里面鬼哭狼嚎。
“只……只有外来人身上了,小人也只知道这些。”
邹小龙不知道她又在捣鼓什么邪药,但也没把徐仰拥有黎神玉佩之事交代出来,因为他要拿这个事情向黎神宗邀功的,不愿告诉其他人。
“很好,你说的这个人在哪里?”
黄遗风老太太张开袖袍,里面无数璀璨晶莹的灵石,就一个个掉出。
这是远超三枚文玉果的价值,足以葆一个普通人一生荣华富贵,甚至干完这一笔,邹小龙就可以平稳的退休了。
邹小龙顿了顿,神情犹豫,说道:“他一般住在我家大院,叫徐仰,时而出门走动。不过最近鲁金宗的镇宗之宝失踪了,他们派了几个上宗弟子在此地搜寻,有诸多不便。”
黄遗风老太太转过身,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便的,他们找他们的,我找我的。你说的这个徐仰,我黄术宗要了。”
邹小龙顿觉不妙,因为他已经把徐仰的事情,写信告诉了黎神宗。
黄老太太是三大药宗之一,黄术宗的人。
她在镇北城开设了这个供人享乐的福寿极乐仓,敛取大量钱财,然后用这笔钱财用来收购药材,以此练就各大丹药,最后再出手卖给上宗,形成了个人的产业链。
邹小龙只是她的几个卖家之一,他来极乐仓,也只是想把这三枚文玉果卖出手,没想过黄术宗也会对徐仰插一手。
“你还有事情吗?”
黄遗风老太太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
邹小龙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将珍贵的灵石收好,恭敬的退了出去,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即将有三大上宗汇聚镇北城,事情要闹大了!”
……
此刻此刻,镇北城13号大院。
王涎玺和王寻音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徐仰坐于塌上,手里捧着一杯茶,与他们聊着鲁金宗的事情。
“仰哥,你的意思是说,鲁金宗是有人内部在搞鬼,嫁祸在了我们身上?”王涎玺问道。
“没错,在鲁金宗没有正式立储之前,我想他们的镇宗之宝怎么也不会找到的。”
徐仰喝了一口茶水后,将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说道:“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们不把他找出来,这个鲁金宗的内鬼就会把锅一直扣在我们这些外来人身上,我们的身份就很难被上宗容忍,我们还就得插这个手。”
王寻音说道:“徐兄准备怎么做?”
徐仰说道:“我已经和鲁清花说好了,让她继续对镇北城进行搜寻,到了一个时间点后,让她声称鲁金如意环被找到,让鲁金宗派人支援。”
王涎玺恍然大悟,说道:“仰哥这招妙!因为小偷出现在他们鲁金宗内部,所以当你故意放出镇宗之宝的消息后,愿意支援赶来的,便都是没有偷盗的。剩下的支援不及时的人,就有重大偷窃嫌疑,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假消息,我们就可以将其排查出来。”
王寻音也拍了拍手掌,说道:“徐兄,秒啊,这样就能够证明鲁金如意环,不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偷的了。”
听到二人的认真分析,徐仰只是摇头叹气。
“仰哥,我们……说错了吗?”王涎玺不太理解。
“自古以来,我们论事,证其有,不证其无。鲁金宗说我们偷了东西,我们就偷了东西?”
徐仰用手指着茶几,说道:“我会放出假消息,把那些鲁金宗的人全都叫来,然后我与他们当面对质,谁敢拿不出证据来污蔑我们,我就干谁。”
王寻音和王涎玺瞠目结舌,仰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王涎玺说道:“可是,那些上宗有神境强者坐镇,到时候来了仙人级人物怎么办?仰哥,我说是,万一他们恼羞成怒……”
“你大可安心,我便是只有一成功力,也足够在小小镇北城傲立。”
徐仰拍了拍王涎玺胳膊,说道:“鲁金宗的内部,比谁都清楚这是谁在搞鬼,真正的大人物懂得避嫌,不会在这个关头出来的,他们只需要一把刀来执行,我就来当这把刀,把这个人情,送给鲁金宗未来的宗主。”
徐仰一语就点破了实质。
在立储的时候,镇宗之宝消失,无非鲁金宗的二少爷与三少爷,正在进行手腕之争。
但错就错在,他们不该拿外来人当背锅的借口,让徐仰抓住了机会。
徐仰当以外来人身份和这镇宗之宝为跳板,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长白墟,掀起他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