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地势极广,道观众多。
山脉延绵数十公里,交错相拥,但不比南疆大山的复杂地貌,龙虎山一眼望去,便全是整齐青翠的溪流山川。
从古至今,龙虎山就是天师道的洞天福地。
徐仰虽无涉猎风水,但仅凭观感,也能感受到这里是绝佳好地处。
只是……
“当初张淼淼只告诉我来龙虎山找她爷爷,但龙虎山这么大,谁才是她爷爷?”
徐仰犯起难来。
一路上,他也有过打听,光是在龙虎山盘踞的道派分支,就有十几种,天师道只是其中之一,诸如茅山道,正一道,都有在龙虎山卧有洞天福地。
而天师道也有数种分支,便是他有堪称雷达般的精神力,面对这鸟瞰后看起来完全一样的道观,他想找寻也是极为不方便。
“如果这样找下去,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人。”
徐仰一阵头疼,当初就该问问张淼淼的爷爷大名叫什么。
现在只有一个能确定,那就是他老人家姓张。
当初他还觉得卜卦十分荒唐。
在紫金山的时候,徐仰还不知道天王宫十一主神的存在,没想过日后影响华夏国运的,会是这样一件事。
既然张淼淼的爷爷如此神机妙算,那他能不能算到我在今天会来找他?
徐仰踏上一处石阶,随缘找了个离他最近的道观。
“上清派。”
徐仰看清楚了道观上的名字。
庭院负雪,香火袅袅,一名坤道拿着扫帚在道观门前扫着雪。
徐仰上前问道:“道长好,请问周围的这些天师道里,有没有一个姓张的道长?”
那坤道抬起头,见到眼前男子一身华贵青色衣袍,一袭长发整齐梳至脑后,面容俊美,眼里具备一股阳刚气,仿佛王公大臣上过战场杀伐的贵公子。
但他所着衣袍面料,冰丝顺滑,排扣简单,分明出自于国内的大师设计手笔,华贵非凡。
这是个贵人。
“道长?”
那名坤道打量时间如此之久,徐仰忍不住出声喊醒她。
这名道姑长相男气,眼神狡黠,有一种让徐仰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你说的可是青龙宗天师道的张道长?他正在我家道观中做客。”
青龙宗?
听到青龙二字,徐仰不免有些遐想。
不过各大战区的名字,追根溯源,都是出自于道家,有青龙宗倒也不奇怪。
徐仰笑道:“如此之巧,道长怎么称呼?希望道长能够引荐在下去见见这位张道长。”
那名道姑表情淡淡:“道友叫我吴真人便可。”
徐仰微微拱手道:“失敬!”
“跟我来吧。”
吴真人倒也随性得很,放下扫帚,转身朝道观内部走去。
徐仰一边跟在他后头,一边在周围打量。
这个道观外面有吴真人扫雪,倒是整齐有致,干净异常。
可这道观内部走廊,却破败不堪,地下木板都空出几个大洞,仿佛荒无人烟已久,连柱子上的漆都已经剥落,现出了灰色的石岩。
不愧是道家中人,清贫乃常态。
徐仰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反而对华夏的传统教派产生了一丝敬佩。
不过,等他到了道观正殿,就感觉不对劲了。
走廊与石柱,年久失修缺管理,那还还说。
这大殿处处是蛛网灰尘,走进去之后,就像是到了水泥施工地一般,一脚踏出的灰尘,能在空气中荡出十多个圈,若不是徐仰用薄薄的一层罡气抵挡,非得被呛死。
但这还都不是最诡异的。
最让徐仰难以理解的,是大殿上方供奉的神像,那是一名慈眉善目,颇具福态的菩萨。
道观里怎么会有菩萨?
徐仰刚想出口发问,身后大殿中的大门便倏然一关,让整个大殿完全没有光亮,彻底陷入到了一片黑暗。
“吴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仰眉头紧皱。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浩气长存,洞天福地扎堆的道派圣地,会遇到这样的黑店。
吴道长转过头,她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倒没回答徐仰,而是讷讷开口道:“娘娘,这冰天雪地中,没想到还能碰到一个贵公子给我们饱腹,看面相,此人福气非凡,吃了他,对修为大有裨益。”
她是在和谁说话?
徐仰心中一凛,龙虎山倒比他想象中的要凶险。
“干得好,修行百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俊俏的男人。”
咔嚓。
供奉的那尊神像菩萨,额前有碎屑剥落。
“哗!”
很快,那尊石雕菩萨的灰屑,如骤雨般剥落,现出了一尊狰狞妖异的面孔。
她体型庞大,勉为人身,但那张脸,却如厉鬼般可怖。
眼睛无眼皮,两颗眼球暴露在外,鼻子无鼻梁,只有两孔,嘴巴裂开到耳根,吐出一只血淋淋的大舌头,恐怖之至。
供奉的神像在这顷刻间活过来,让徐仰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因为这样的出场形式,之前在那些玩蛊的玩尸的对手身上,从来没见到过。
而且此人开口就是“修行百年”,岂不是和王怀瑾是一个岁数了。
这龙虎山的确不一般,果然没让我失望。
能见到这种东西,已经算不虚此行了。
“娘娘,他好像不怕我们。”吴道长在此时开口。
她们只觉得这男子满脸惊异,但却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在对他们好奇。
于是,害怕的人变成了吴道长。
她似乎不太淡定,面对徐仰冷漠的眼眸,她忽然双膝发软,几欲跪下。
“嚯嚯嚯,无需惊慌,他已经没法做出反应了。”
那尊菩萨舌头挥动得如蛇般灵活,骤然伸长扑向徐仰!
其威势堪比石磨推动,这一舌之威,倒也有几分化境宗师出拳的气势了。
“哗啦!”
徐仰抬手抓住她的舌头,往后这么一抽,那尊高高在上被供奉在正殿里的菩萨,便整个被扯下。
“哎哟!”
她往地上一摔,惊呼一声。
高达六米的身躯骤然缩小,变至一米六,狰狞面孔变成了一个娇弱女子样貌,耳朵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她呸呸呸的往外吐着口水,揉着被摔得通红的双膝,眼泪直流。
而徐仰皱眉望向那吴道长,发现她根本就变成了一根木头。
这吴道长根本就不是人。
或者说,吴道长只是地上这名女子所操控的傀儡。
刚才其实是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徐仰过去抓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把她凌空提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