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扬双手一伸,虚空之中,两根璀璨如钻石般的绝世神矛,被她握在手中。
身为名宗少宗主所用的武器,自然不一般,这是由黎神宗所祖传,刺穿过长白墟真龙!
“哼!”
徐仰表情肃穆,舒展筋骨,一股庞大的气息,同样在他脚下凝结,仿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世俗界来的怪胎,能有几分能耐!”
黎清扬气势汹涌,战欲旺盛,引来了天地棋盘附近不少人的驻足观望。
不少弟子们都踩着长剑,在竹林外飞上飞下,犹如蚊虻一般,谨慎而卑微的躲在石头后面观看。
“那不是少宗主吗?什么情况?”
“我第一次见到脾气好的少宗主,变得如此生气,这是和人打起来了?”
“但是,那个徐仰不是她救回来的外来人吗?”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消息传得很快,引来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眼前外门弟子宗门弟子,都在一个又一个的飞过来,徐仰谨慎后退两步,用余光左右看了看,确认身后没人后,撒腿就跑。
“神经病!”
丢下三个字后,徐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你……”
本来还准备大干一场,挫败一下徐仰嚣张气焰的黎清扬,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临阵脱逃,鼻子都气歪了,敛散神体,接着朝徐仰追去。
在黎神宗的地盘和人家少宗主干仗,输了在她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赢了要被元老毒打。
和黎清扬开战,有病还差不多!
“徐仰,你给我站着!”
黎清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徐仰身如游鱼,轻如飞燕,逛着整个黎神天庄的大街小巷,专找人多的地方,黎清扬不好提气,只得用一个较为缓和的速度紧紧跟着,速度过快撞一下外门弟子,都是一条人命。
黎神天庄果然奇大。
黎神宗盘踞半山腰以上的主峰,将整个山峰都改造成了山庄的一体,恢宏大气,宛若天宫,而山峰以下的地方,则是大型自由的伴山聚集地,不少外门弟子的妻室在此处开店营业,驻地发展,转为庞大的黎神宗服务,一切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这里的人数也最多。
徐仰一落入到这里的人群中,黎清扬便找不到他人影了,只能站在原地气鼓鼓的发愣。
“上仙好。”
而来往的百姓,一见到她身上的浅金色白袍,知道这是黎姓内门宗室弟子,纷纷向她行礼。
黎神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由山腰分成上下两个阶级,山腰以上是黎神宗,山腰以下叫百川城,意味上百个山川伴在主峰左右。
平日里,百川城的百姓们只能见到外门弟子过来购物,很少能见到这些顶级的宗门上仙,他们出游都是云天阁之类的天灵地宝。
“不识好歹的胆小鬼,有本事你别回来了!”
黎清扬一跺脚,没法在庞大人群中找到徐仰,只能气冲冲的离开。
而徐仰,此时正站在一个摊位面前,佯装买客,用余光看到黎清扬飞走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兰台之会要是近期就可以展开,那他给个面子也无妨。
但要花上一年的功夫,那说什么都不好使了,一眨眼的时间,他都已经从当时的春日祭到了夏日时节,要是再不快点回去,天知道外面会变成什么情况。
秦蒹葭他倒是不担心,到了神境之后,秦蒹葭拥有自如控制身体和神魂的本事,只要不神魂一体,生命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
就是待在昆仑墟的叶葵倾,他很不放心,李为知道那个秘境的所在处,等李为带神明攻进去该如何自处?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此时的徐仰并不知道,他担心的事情早就发生了。
李为不但依他预料的这般攻入了昆仑墟,而且叶葵倾即将以大统帅的身份,靠运输武器的动机,与秦蒹葭展开合作。
一场弑神者联盟对抗湿婆为首的神明集团,西伯利亚神陨之战,已经在大展布局。
总之,徐仰对世俗界预测的各项担忧,都是真实存在的,相较之下,长白墟所谓一年后的兰台之会,他就根本不能放在心上了,和黎清扬的分歧也就在所难免。
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黎神宗宗主,并且让他帮忙把我送回世俗界呢?
黎清扬这样子是不可能了,准元老级别的奶奶和当前宗门长老的黎舒容,对此也是讳莫至深,当初他试探口风就不接话,估计她们这条路也走不通。
那自己还能找谁搭条线呢?
“你好,需要点什么呢?”
一个卖铁板烧的摊位老板娘,笑盈盈的看着徐仰,见他面色深沉的在摊位前站了老半天了。
徐仰立即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歉意道:“不好意思,只是看看,”
摊位的年轻老板娘拿了两个鱿鱼的触须,放在铁板上煎了起来,似乎很懂的说道:“小伙子,是想加入黎神宗碰壁了吧?”
徐仰略一惊异,笑着点头道:“差不多,连人都见不到。”
老板娘一边压实着铁板上的触须,一边安慰道:“正常,我老公从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在百川城经营了,做梦都想拜入到外门弟子,如今我儿子都十岁大了,他们家三代人都没成功拜进去,只能在这经营着摊位,黎神宗不是那么好进的。”
徐仰点了点头,叹道:“太不容易了。”
老板娘抬起头,五官很大气,笑容温柔,就是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略黑,笑着说道:“也没啥不容易的,在百川城有个摊位也不错了,也有人羡慕哩!来,阿姨送你两根铁板烧,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这怎么行!”
徐仰低头去腰间摸灵石,但他出来的时候比较急,就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色布衣,黎神玉佩和镇元剑都在房间里,此时口袋也空空如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
“拿着!不缺这两根鱿鱼须的钱,以后有时间照顾阿姨生意,常来!”
老板娘满脸堆笑,爽快大方。
“那我也就不假客气了,囊中羞涩,谢谢阿姨!”
徐仰笑着接过鱿鱼须,站在摊位门口吃了起来,这鱿鱼须约莫精壮男人的小臂粗细,两根管饱。
徐仰嚼了一口,饱满多汁,脆感十足。
“阿姨,我要是有你这手艺,也看不上黎神宗。”
徐仰哈哈一笑,对她竖起大拇指,老板娘低头拿抹布擦着手,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而就在此时,十几个身着暗黄色白袍,手持三尺长剑的黎神宗外门弟子,便排队急匆匆赶来。
“人都散开点!”
“把摊位都给我挪到后面去!”
“别挡了孔药宗的道!”
这群人就像是世俗界明星下机场的护法保镖一般,殷切的抬手开道,威风十足,把在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硬生生的赶到一边,流动摊点也撤到了固定店面前,徐仰搭把手,把老板娘的铁板烧推车,也往后挪了挪。
大理石铺就的步行街,再无一人挡道,显得十分空旷了。
徐仰第一根鱿鱼须已经吃完,满嘴流油,吃到第二根时得闲对老板娘问道:“孔药宗的人,怎么会上黎神宗来?”
老板娘移动沉重的摊位似乎花了不少力气,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孔药宗是个炼丹的大宗哩,每个月都要和黎神宗完成丹药交易,唉,今天幸好有你帮忙了,平时我都会因为动作慢被骂呢。”
“哦……”
徐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当初他随手抹杀掉的黄遗风老太,就是黄术宗的人,也是搞炼丹的上宗,不过服务对象是姬妖宗,因此差点和姬妖宗的少宗主打了一架。
至于黎神宗,当然也有固定合作伙伴,就是眼前的孔药宗了。
“咚,咚,咚!”
地动山摇,在这个繁华的大街上,徐仰竟感受到了地震之感。
原来孔药宗的交通工具,是几头浑身赤黑,脚踏火烧红云的大象,后面拉着一个彩霓飘散的楼阁,里面坐着孔药宗的子弟,这几只大象走起路来幅度极大,咚咚作响,很是威风。
“叫你们退后,你们没听见吗?”
这时,一名黎神宗外门弟子,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徐仰和老板娘面前,用手推着摊车。
老板娘忙说道:“小俊,你看你陈姨都快贴着店面了,不挡道了,都是邻居,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名叫李小俊的外门弟子,眼神凶狠道:“还不够,还要退,我来帮你!”
徐仰见他动作幅度很大,根本不是嫌陈姨的摊位挡道,而是将借此机会把摊车推掉,故意在找茬。
“不是已经退得很后了吗,你什么意思?”
徐仰把手上的签子一扔,把油乎乎的手掌抓到了李小俊的手腕上,如铁钳一般,让他没法再动。
“放手!”
李小俊顿时怒望徐仰。
他身后两名外门弟子站在他身后,指着徐仰说道:“我们在正常维持秩序,你想和我们黎神宗过不去吗?”
旁边的不少摊位,都把目光放到了这边来,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小俊从小习武,去年通过了黎神宗外门巡游堂的编制,这下威风了。”
“但他没事刁难陈秀红干什么呢?人家好好的做生意,也没惹谁啊。”
“陈秀红在那个摊位也做了好几年了,每年都给黎神宗供奉堂的人交足了租金,李小俊他爸一直想要,但没找到机会,这下可让他儿子找到借题发挥的事情了。”
其他摊位的老板磕着瓜子,笑嘻嘻的看着这边的热闹。
而徐仰把这一切尽收耳底,冷哼一声,刚要发作,陈姨上前轻轻拍打着徐仰的手臂,为难道:“放手吧,李小俊是我们的邻居,和我关系好得很难。”
陈逸圆场之下,徐仰这才松开。
陈姨满脸带笑,提着一个大布袋对那名叫李小俊的外门弟子道:“小俊,我送你几串新鲜鱿鱼,你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谁要吃你的臭鱿鱼了!”
李小俊一把将陈秀红的布袋打飞,然后上下打量了徐仰一眼,见他穿着朴素,样子陌生,指着徐仰狠狠道:“陈秀红,故意找外人在我们面前出头是吧?你胆子很大!”
陈秀红正在地上捡着被他打落的鱿鱼,此时一听这大帽子扣上来,顿时花容失色,瞪大眼睛抬起头道:“不,小俊,他只是我的客人,你不要乱讲,我把摊位让给你就是了。”
“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老子在正规执行任务,你污蔑说老子要你这破摊位?”
说罢,李小俊直接拔剑出鞘,一剑就把陈秀红的摊位车,斩成两截。
里面用来凉拌的新鲜小鱼虾,都顿时散落一地,被李小俊狠狠的踩上了几脚,而陈秀红当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猛地拍打地面,崩溃大哭。
“怎么样,你不是想帮人出头吗?”
李小俊咧了咧嘴看着徐仰,脚下又把一只鲜鱼踩爆,血液当场从他脚下溅射,似在给徐仰立威般。
徐仰面无表情道:“如果你现在愿意赔一辆新的摊位车,并且每年为老板娘交上租金,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
李小俊指了徐仰一下,看向旁边的两个小弟道:“你听到他说什么吗?他——”
“啪!”
没等他把话说完,徐仰凌空一个耳光掴上,李小俊笑容戛然而止,重重摔在地板上,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不光看热闹的小贩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坐在地上崩溃大哭的陈秀红,也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仰。
在黎神宗的天庄脚下,打黎神宗的人,这是命不想要了!
“打人了,俊哥被打了,打人了!”
而李小俊身边的两个小弟,立马冲到前方象群的护卫队伍中。
不一会,黎神宗巡游堂的队长,带着一批穿着带刀铠甲,气势汹汹的外门弟子,走到了徐仰面前。
“谁打的人,他吗的自己站出来!”
为首的人叫林豹,把手放在刀上,冲着小贩群里大喊了一声,吼声如雷。
便是尊贵的孔药宗象车队伍,也停下了脚步。
“是那个穿灰袍的!”
随着那名外门小弟的指认,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