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夜未央。
东鼎紫金这座百年古宅府群中,人群涌动,家家户户端着刚出锅的菜肴,左右串门,热闹非凡,气氛如过年一般。
因为他们不光知道徐仰回来,小姐也回来了。
他们悉数去拜会秦蒹葭,而徐仰则趁着他们忙碌的空档,推开了吕青黛的厢房门。
吕青黛卧榻在床,面颊通红,高烧不退,两名女仆正在床边照顾着她。
“徐宗师!”
见徐仰进门,两名女仆纷纷朝他行礼。
“徐宗师,小姐病情严重,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但晏老板吩咐,不让我们把小姐送医院,您看是什么情况。”
她们手中还端着中药,对吕青黛的病情束手无策。
徐仰微微点头道:“是我让晏渡江这么安排的,你们退下吧,吕青黛不会有事的。”
“是!”
有徐仰打包票,两人自然不再存疑,将桌子旁的药碗和食物收拾好,一并放到托盘上,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徐仰站在床头看着吕青黛,她额头上敷着冷毛巾,面颊烧得通红,正闭着双眼喃喃自语。
徐仰眼中金芒一闪,能够明显看出吕青黛身上有黑气氤氲,身体脏器因为想要排出黑气,所以产生了高热。
这黑气并非是席川施加的咒法,那早就被徐仰祛除了,这是病症的体现,徐仰即便不通医术,到达神境之后,万法归一,通过血液气脉的流动,他能够轻易看出病人和正常人的差别。
徐仰的目光,从吕青黛的面颊一路扫至脚尖,将体内浑厚的真气朝她渡去。
吕青黛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温和如雾的银辉,她从皮肤到肌肉再到骨骼,身体中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三百六十个窍穴,都受到了如瑶池水般温暖的沁润滋养。
她身上的一切病害,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连体质都得到了极大改善,媲美化境宗师,连她这段时间因疲惫而带来的憔悴,都一扫而空,冰肌玉骨,娇嫩无暇,每一个毛孔都得到了质的改善。
当她睁开眼时,就见到了梦中魂牵梦萦的男人,正坐在床边。
“徐……徐仰?”
吕青黛语气中再无半点虚弱,整个人无比清醒。
但看到徐仰就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从床上坐起来道:“我没在做梦吧?!”
徐仰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一直以为我死了。”
“你这个混蛋!”
吕青黛拉开被褥,整个人扑向徐仰,抱在他怀中大哭道:“消息是从王家传出来的,他们都说你死在昆仑的一处谷底了,你不在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金陵都乱了,我们的好几个产业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前段时间还有妖怪过来,多亏有席天师帮忙。”
吕青黛身着轻薄白色丝质睡裙,浑身软柔,清香四溢。
看来她的确烧得不轻,之前在大堂外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徐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席天师不是好人,他已经被我处理了。”
“什么?!”
吕青黛震惊的抬起头,说道:“席天师在东鼎紫金,除妖三十余个,多亏有他,别的势力才不敢继续对我施压,你把他处理了?”
徐仰点头道:“我已经把他杀了,你不会伤心吧?”
吕青黛先是一愣,随后再次紧紧抱住徐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间,说道:“杀了就杀了吧,你回来了就好。”
“……”
徐仰还以为要费劲心思和吕青黛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她出奇洒脱。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倘若吕青黛真对席川有好感,恐怕自己回来这躺,他们已经结为夫妻了。
正是因为吕青黛对他无所谓,才让席川心急如焚,不得不向她动用阴险手段。
徐仰悄悄掰开着吕青黛的手指,想要挣脱她的怀抱,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相信有不少世家少爷为你踏破门槛,以前有陈知,现在又有了席川,婚姻大事,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吕青黛见徐仰想要挣脱,更是负气的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把徐仰推倒在床上,整个人恨不得揉到他身体里。
“我老大不小?秦蒹葭一千岁你能接受,嫌我老?”
吕青黛将徐仰压在身下,气急的看着他,乌黑浓密的发丝垂下,犹如清风拂耳。
吕青黛其实与徐仰年龄一致,今年不过二十五,正当芳华。
因为接管了诺大的李家,又亲自操劳发展如今的吕家,她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成熟艳丽,散发着与少妇相似的魅力,对那些富家公子来说,吕青黛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女总裁,又是一个充满着神秘魅惑的大姐姐,身材高挑饱满,丰腴诱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徐仰偏过头不看她幽怨双眼,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该成家立业,要有个倚靠了,这一次我碰巧能及时回来,但下一次又遇到这种凶险情况,你怎么办?”
吕青黛轻哼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脖间,说道:“我不知道,有本事你去给我找一个倚靠。”
徐仰好笑道:“你现在操手吕家上下,认识的人远胜过我,还需要我来介绍?”
吕青黛捶打他胸口道:“就要!”
徐仰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介绍,你会嫁吗?”
“会。”
吕青黛应答得很快。
徐仰说道:“那好,等我看到有合适的人选,一定介绍给你。”
听到这句话,吕青黛心神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又想发脾气,又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发脾气的资格,怨气在她内心滋生,最终不争气的朦胧了双眼,泪水簌簌下落。
“你怎么了?”
徐仰听到吕青黛的小声抽泣,连忙扶住她的双肩,奇怪的看着她。
“没怎么。”
吕青黛拿手蒙住面颊,吸了吸鼻子道:“听到你愿意为我花心思介绍对象,我喜极而泣还不行吗?”
徐仰看着她低落的情绪,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只能这么做。”
吕青黛情绪本就处于一个压抑的边缘,听徐仰这么说后,顿时嚎啕大哭,崩溃道:“你只能这么说,你不能这么去做!你要真敢给我介绍,我就嫁给他再天天勾引你,给他戴帽子,我让你没办法做人!”
“……”
徐仰被吕青黛的这番言辞吓得一惊,顿时心乱如麻,只感觉事情越搞越糟。
吕青黛对徐仰质问道:“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感情?”
吕青黛陪他下过葬龙脉,经历过生死,挺过大大小小无数道风波,要说徐仰对她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
但徐仰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有些话一出口,那就得负责到底,可那样的话,他又将辜负另外的女人,他连叶葵倾的事情都没有妥善处理,而找到妥善这一切的办法,似乎比悟全镇元真诀还难。
“你不用回答,我懂了。”
吕青黛吸了吸鼻子,见到徐仰犹豫,她反而在这一瞬间轻松镇定了下来,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吕青黛柔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要在婚姻上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你能答应我吗?”
徐仰重新看向吕青黛,眼神中多了几分愧疚,说道:“这不值得。”
吕青黛睫毛上都带着泪珠,看着徐仰的眼睛,认真道:“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吕青黛闭上眼睛,嘴唇晶莹如玉,面颊梨花带雨见犹怜,颤抖着朝着徐仰吻去。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主人,你在里面吗?秦小姐叫你和吕小姐出来吃饭了!”
门口是宁婴的声音。
吕青黛顿时反射般的推开徐仰,惊异不已道:“秦小姐?秦蒹葭也回来了?”
徐仰咳了咳嗽,说道:“是,出去一起吃饭吧。”
“不要!”
吕青黛顿时面红如霞,躲进被窝蒙住半边脸道:“你就说我病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不用管我。”
徐仰从床上起身,摸了摸鼻子道:“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人找我。”
“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
吕青黛催促道。
徐仰出门后,发现宁婴正紧皱着小眉头发着呆。
“怎么了?又有天师要来捉你了吗?”
徐仰打趣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对于徐仰而言,吕青黛没有逼他给出一个答复,无疑让他长松了一口气,此刻心情无比轻松。
宁婴摇了摇头道:“不是啊,秦小姐起先亲自过来喊你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把我叫过来再喊你一遍,你和秦小姐吵架了吗?”
徐仰面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没有接话,大步朝着厅堂走去。
诺大的圆桌上,已经是热热闹闹,坐着以晏渡江为首,居住在东鼎紫金,金陵各大有头有脸的人物。
秦蒹葭在主座上,见徐仰走来,眸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令人难以捉摸。
徐仰头皮发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徐宗师,您怎么能坐在这里?”
“小姐旁的位置是留给您的,过去吧!”
“小姐说您在办要紧事,让大家都在等你呢!”
在众人的盛邀下,徐仰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秦蒹葭旁边,随着她的动筷,大家也纷纷举杯开始热闹起来。
秦蒹葭夹了一小口饭咽下,冷眉紧蹙,学着吕青黛的语气阴阳怪气道:“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感情?”
众人听到了秦蒹葭的嘀咕,纷纷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徐仰咳了咳嗽,迅速抬手道:“没事,你们聊你们的。”
秦蒹葭瞥了徐仰一眼,哼了一声接着模仿道:“徐宗师,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在婚姻对我插手,插别的地方随便。”
“给秦蒹葭戴帽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哦。”
徐仰脸憋得通红,转过头道:“老婆,你太过分了,她哪有这么说?”
秦蒹葭拿手帕优雅的擦拭着嘴,说道:“我看她就是这么个意思,徐仰,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徐仰苦着脸说道:“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那样,我冤枉。”
秦蒹葭淡淡道:“冤枉?要是宁婴再晚一点,这顿饭你也顾不上吃了吧?”
徐仰连连摆手道:“哪有!这不可能!”
秦蒹葭坐直身子,斯条慢理道:“反正我都听到了,你也别再解释,就说怎么补偿我吧。”
徐仰一脸苦涩,转过头低声下气道:“你想怎么补偿?”
秦蒹葭微微一笑,说道:“今晚你跟我走,我想找点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