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眼中，李为就如不死之身一般！
与这种人为敌，怎么活？！
秦蒹葭大脑一片空白，在天人金身境面前，她尚还有几分威望，但到了平海境，乃至山巅境的面前，她已经没有能吓住人的威势了。
再加上她在地下龙堂中失去永生能力，已经退出天王宫十二主神，此刻的她，当真如待宰羔羊一般！
“小姐，你快走！”
陆小鱼与一群正柱宫的姐妹，横拦在她面前。
那如邪魔一般的李为，近在咫尺，距离她们不过短短十几米远，包括陆小鱼在内，每个人都很害怕。
但在这个关头，依旧愿意挺身而出，护在秦蒹葭面前，足以可见她们对秦蒹葭的忠心。
虽然秦蒹葭平日对待下人严厉苛刻，看似不近人情，但其实这只是她为了规矩一种表现形式。
所有宫主都知道，小姐重情重义，经常事无巨细的关爱她们，一个沈婉晴，秦蒹葭就不止一次的叮嘱徐仰，要好生对待她。
所以在这一刻，大多数侍女还是自告奋勇的挡了上来，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掩护秦蒹葭逃离。
“你们都退下吧。”
秦蒹葭叹息一声，走到了众人前方。
看着前方的李为，她说道：“李为，放过她们吧。”
李为眉头一挑，步步朝着秦蒹葭走来，满脸戏谑道：“放过她们可以，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秦蒹葭说道：“你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踏，你父亲钓来的鱼，你都要拿去放生，即便你恨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及无辜，算我求你吧。”
“小姐！”
身后的众多侍女，皆是于心不忍的看着她。
小姐向来骄傲，何曾对外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她的此番言论，已经和她的个人性命无关了，因为李为怎么都不会放过她的，她完完全全，是挂念这些下人的安危，在央求李为。
李为蓦地一怔，站在原地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
秦蒹葭说道：“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从小时候起，学习能力就极强，远比同龄人聪明，而且你善于表现，有大才之志。”
“当时陈知相比于你，愚笨了些，内向了些，难成大器，我带过无数世家之子，你李为，一直是我带过的人里，最聪明，天赋最强的人。”
李为目光动容，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问：“我待在小姐身边二十几年，这些话为何你从未和我说过？是不是知道今天快要死了，所以说些好话，企图让我放你一马？”
听到李为改口称呼她为“小姐”，秦蒹葭便知李为念及情谊，有些心软了。
秦蒹葭面色不变，摇摇头说道：“我不夸奖你，是因为你从小时候起，就有非同一般的表现欲，古往今来，那些恃才傲物，心气强盛之人，最后多半会伤仲永，你是个好苗子，我知道你只能用严肃打压教育，如今你取得了今日之实力，应该能知道，我没有说错。”
李为倏然不言。
但很快，他又愤怒质问道：“小姐竟然如此看重我，为何在那徐仰出来之时，千般对我贬低，万般对他抬高？！你还不是觉得我不如他，身边出现一个你认为更好的人，就把我抛弃了？！”
秦蒹葭幽幽一叹，说道：“我从未那么想过，我一开始对徐仰好，是因为我知道他短命，想让他以最好的方式度过余生，而我对你的期望极高，看到你因为他而嫉妒，我认为不太应该，倘若你有一个女儿，一个捡到的快要死的女孩，你不会把全部的呵护，先给那个女孩吗？”
李为低下头，神情复杂。
秦蒹葭趁热打铁道：“李为，你是个好孩子，从你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本性善良，终成大器，回头吧，你依旧是最让我骄傲的世家继承人。”
李为嘴唇一呡，说道：“那小姐……不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和徐仰作对，怪我今日鲁莽破阵，我已经犯下滔天罪行，罪无可赦了！”李为情绪激动道。
秦蒹葭说道：“无论你犯下什么错，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个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徐仰也不会怪你的。”
“噗通！”
李为当即跪倒下去，泪流满面道：“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众人见此一幕，为之动容。
连她们都心甘情愿为追随小姐而赴死，一个跟在她身边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忍心对她下手呢？
诸多姐妹们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
秦蒹葭呼出一口气，将发丝挽至而后，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李为，她迅速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
然而李为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一下抓住秦蒹葭的手腕，面庞狰狞道：“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被你打动了吧？”
秦蒹葭花容失色，骇然道：“什么？！”
李为咧了咧嘴唇，眼前的秦蒹葭，身着青色薄纱，前凸后翘的身段将薄纱撑起，若隐若现，浑身香气扑鼻，肤如凝脂，真如一个世间独有的绝色尤物！
李为口干舌燥，说道：“小姐，和你说实话吧，从小我就喜欢解剖各种动物，小猫小狗，一旦落入我手中，我统统要将之分解。”
“所谓不忍踩伤蚂蚁，所谓放生鱼，只不过是我在你和父亲面前，故意装出来的而已。”
“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一直都爱表现，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包括彼时彼刻，我都要表现，当年我那样做，是因为你和父亲会夸我。”
“小姐，你在我生命中，扮演的从来不是母亲一类的角色，我从小就想把你占有，十几岁的时候得不到你，我就拿你身边的侍女泄愤，因为她们身上或多或少，会带有你的味道。”
“徐仰的出现，对我而言是无法容忍的！小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我会把这二十多年来无处倾泄的怒火，全部还给你，秦蒹葭！”
李为放声大笑，从地上上站起，伸手朝秦蒹葭怀中探去。
他要在众多人面前，像羞辱颜雅卿那样，羞辱秦蒹葭！
她要撕破秦蒹葭高高在上的伪装，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痛苦不堪的求饶，最后再把她折磨致死！
不，他不会让秦蒹葭死，他会一直囚禁秦蒹葭，就像囚禁李沧月那样，看着她一步步精神崩塌，让徐仰看到他的女人，最终只能沦为他的玩物！
“嗯？”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忽然传来剧痛。
这种痛，是通彻骨髓，通彻灵魂的感觉！
不真切存在于身体的某个部位，却又感觉痛楚席卷全身，让他不得不抱住脑袋，松开了秦蒹葭的手腕。
这是精神力的进攻！
“小姐！”
陆小鱼等人迅速把秦蒹葭拉了过去，将她齐齐护在人群中。
李为疼得龇牙咧嘴，直到他也释放出精神力，以此相抗衡，并且在天空中的某处发现一道人影，这种痛感才消失。
“还有高手？”
李为仰望天际。
发现天空，虚立了一个华服中年人。
他蓄着短胡，双手环抱身前，神情威严，不苟言笑，看着李为的眼神，极为复杂。
“秦蒹葭，没想到你培养的下一任世家继承人，竟是这种东西！”
中年人身影一闪，转瞬便出现在了李为前方。
秦蒹葭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说道：“你和李为，都是我看不透的人。”
李为打量着眼前中年人，觉得他有些眼熟，应该是某个熟人的长辈，问道：“大叔，你谁啊？”
秦蒹葭说道：“他是我上一任培养的家族继承人。”
李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王怀瑾！你不是死了吗？”
王怀瑾侧过头对秦蒹葭道：“我实在不想出手救你，天王宫主神，就该死得其所，死在天王宫的人手中！”
“什么？！”秦蒹葭诧异的看着他。
王怀瑾又把目光放到李为身上，说道：“这小子的力量来源，出自天王宫，你不知道吗？”
秦蒹葭摇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为道：“我已经退出天王宫了，当然不知道……”
王怀瑾面色稍稍和缓，旋即看向李为道：“这世上，有一部分人，会反抗强敌，宁死不折。而另一部分人，会投靠神明，当神明的奴隶！目的只为了在普通人面前高高在上，成为其他众生的‘神’！”
这话，或许天仰宫的侍女听不懂，但秦蒹葭是听得懂的。
她也立马清楚两人现在的情况了。
李为实力媲美山巅境……是因为他投靠了神明。
而王怀瑾讨厌自己……
似乎也是因为自己曾是神明“曌”的身份。
她内心苦涩，没想到两个世家继承人，在对神明的态度上，竟然是两个左右不同的极端。
“所以，王怀瑾，你是反抗神明的那个人吗？”李为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不是，但有人是。”
王怀瑾虚眯双眼，看着李为说道：“我只是，宰杀神明走狗的人！”
话音一落，两道黑色光影同时冲霄而起！
一刹那，风云变色，海啸轰鸣！犹如世界末日般。
百年来都没出现过的山巅天人之战。
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