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司徒家在洛杉矶的私人酒庄。
这座酒庄在半山腰上,靠着山挨着水,环境特别安静,跟唐人街的热闹劲儿完全不一样。
铁大门慢慢打开,露出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和一栋老欧洲风格的大房子,灯亮得晃眼,还能隐约听到好听的音乐和人说话的声音。
陈醒穿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一个人下了车。
门口早有服务员恭恭敬敬地迎上来,确认了身份后,领着他往里走。
穿过铺着红地毯的院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味和花香味。
走进宴会厅,里面更是别有一番景象。
水晶吊灯闪着亮堂堂的光,照在光滑得像镜子一样的大理石地面上。
到处都是穿着讲究的人,男的大多穿着西装,女的则穿着漂亮的晚礼服,低声说着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微笑。
陈醒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年轻,气质也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带着一股凌厉和桀骜,在一群或深沉或世故的面孔中,显得特别扎眼。
“那就是陈醒?”
“看着挺年轻,没想到手段这么狠,连李天华都栽了。”
“忠义堂现在可是他说了算,司徒小姐居然会请他来……”
小声议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陈醒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他在找司徒新美。
很快,他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唐人街各个堂口或生意场上的元老级人物,此刻正聚在一起,目光不善地朝他这边看来。
而司徒新美,则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微笑着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绒长裙,衬得皮肤像雪一样白,高贵又优雅。
陈醒径直朝她走去。
“陈先生,你好。”司徒新美举起酒杯,声音柔媚动听。
“司徒小姐客气了。”陈醒和她碰了碰杯:“这么盛大的晚宴,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杯酒吧?”
司徒新美掩着嘴轻笑,眼波流转:“陈先生还是这么直接。当然不止喝酒,主要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下唐人街的新贵。
毕竟,忠义堂在陈先生的带领下,可是焕然一新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到。
那些原本在观望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直接,带着审视,甚至敌意。
这女人,想把他架在火上烤?
“司徒小姐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何况,忠义堂实际上还是红门的堂口,我也是给你打工!”
陈醒淡淡回应,举杯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却扫向了那些投来不善目光的老家伙们。
他知道,今晚的交锋,从踏入这个宴会厅开始,就已经打响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原本还在小声嘀咕的空气瞬间僵住了。
那些原本带着打量和敌意的眼神,也不自觉地转向了司徒新美。
谁都知道忠义堂和司徒家是合作关系,但“打工”这俩字从陈醒嘴里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既是在撇清自己,把自己摆到一个相对弱势的位置,也是在提醒所有人——
他陈醒背后站着的是司徒家。
司徒新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样,甚至笑得更灿烂了:“陈先生真会开玩笑,哪来的打工一说。
忠义堂能有今天,全靠陈先生你力挽狂澜。”
她巧妙地把话题岔开,同时一个劲地捧陈醒,既给了陈醒面子,也显出自己的气度。
“司徒小姐过奖了。”陈醒不卑不亢,眼神却在人群里快速扫过。
他能感觉到,有几道特别扎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那眼神里有不屑,有打量,还有藏得很深的敌意。
“陈先生,我给你介绍几位前辈。”司徒新美显然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主动拉着陈醒的胳膊,走向那群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家伙。
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他们都是保守派的代表,跟李天华一样,待会你要小心一点。”
陈醒无语的扫了他一眼。
这女人明明已经决定把他推出来当枪了,这会还提醒自己,一副跟关怀的样子。
真能演啊!
领头的是个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很足的老头,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搓着两颗油亮的文玩核桃。
他是“和胜堂”的堂主,姓赵,在守旧派里算是辈分高的。
“赵老,这位就是忠义堂的陈醒,陈先生。”司徒新美笑着介绍:“陈先生,这位是和胜堂的赵老爷子,唐人街的前辈,你可得多敬赵老几杯。”
赵老抬眼皮瞟了陈醒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但也得懂规矩,唐人街不是谁都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这话里的敲打意思,简直明摆着。
陈醒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笑一声。
果然,这鸿门宴的“菜”这么快就上来了。
他微微欠身,语气平淡:“赵老教训得是,晚辈刚到这里,很多规矩还不懂,以后还要请赵老和各位前辈多指点。”
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里的那股锐气一点没减。
“指点谈不上。”赵老旁边一个身材微胖、脸上带横肉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是“福安堂”的堂主刘彪,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我们只知道,唐人街的地盘是老一辈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靠耍小聪明就能抢去的!”这话几乎就是指着陈醒的鼻子骂了。
陈醒眼神一冷,刚想开口,司徒新美却抢先一步笑着打圆场:“刘堂主说笑了,陈先生是自己人,都是为了唐人街好嘛。
来,咱们喝酒,喝酒。”
她端起酒杯,想把这紧张的气氛化解掉。
刘彪却不买账,一把推开司徒新美的酒杯,酒洒出来不少:“司徒小姐,你别护着他!这小子刚来就把李天华给办了,现在整个唐人街都在传忠义堂要一家独大!
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也该挪挪位置,给这位‘新贵’腾地方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陈醒身上,看他怎么应对。
这已经不是敲打,是赤裸裸的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