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胡思乱想时,隐约听到内室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叶西西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过了几秒,哼唧声越来越大,哭声逐渐尖锐。
叶西西急忙下了床跑进内室。
来不及开灯,她伸手就去摸床上的安安和宁宁。
刚碰到安安的小手,她就觉出不对劲,手心发热,她又去摸安安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叶西西慌了,手指微微发颤去把灯线拉开,啪,灯光大亮,只见安安嘴唇泛着青色,呼吸时小胸口起伏得厉害,
似乎是很难受,一双小手捂着肚子,“妈妈,疼——”
她再去摸宁宁,一模一样的症状,身上的温度很高,几乎要烫到叶西西的手,宁宁尖声哭,“妈妈,妈妈——”
叶西西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壶滚烫的开水,烫得发慌。
安安和宁宁自从出生后,因为有灵泉水的滋养,身体一直都很棒,从来没有生过病。
叶西西从来没想到过他们也会发烧,也会难受。
掌心摸着滚烫的温度,叶西西慌了神,嘴里习惯性地叫:“老公,老公!”
没有人回应。
这才想起宋砚洲不在家,他送徐燕红和根儿去军区总院了。
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三寸处搅,不停地搅,带来很强的不适感。
安安宁宁疼得一直哭,尖锐的哭声止都止不住。
叶西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般疼痛。
她恨不得让孩子的这种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只求他们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慌忙把俩娃抱起穿衣服,一个一个来,手上动作还发着抖,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
“不怕,不怕啊,妈妈这就带你们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啊。”
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围上了围巾,套上她找人定做的雪地靴,叶西西这才想起要喂点灵泉水,可以减轻病痛的症状,缓解疼痛。
但她一双手因为慌张抖得厉害,安安和宁宁身上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再烧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最难搞的是两娃因为难受还有高烧的疼痛,小嘴不肯张开,哼哼哭着转过头不肯配合,灵泉水一下子倒在了两娃的衣服上。
再喂,“宝宝乖啊,喝点水,喝点水就不疼了,快喝呀。”
可安安和宁宁把小嘴抿得紧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眼泪挂在睫毛上,硬是不肯喝。
蓦地安安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将晚上吃的东西几乎吐了个精光。
叶西西手忙脚乱,强作镇定,再一次帮安安换上衣服,拿起背带,将安安背在背上,怀里抱着宁宁。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仔细穿,从衣柜里随便找出一件羊绒衫和一条裤子,披上军大衣就这样急匆匆出了门。
夜晚的寒风呼啸,雪花原本是没什么重量的,但落在叶西西身上,她却觉得像是砸下来似的,带着某种重量。
叶西西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就这样带着孩子冲出了家门。
风雪裹着寒气扑面而来,每走一步都得攥紧力气才不会打滑,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雪里歪歪扭扭的,照得前路一片模糊。
她觉得自己没哭,但脸上湿漉漉的,冰冰凉凉,也可能是雪花落在脸上吧。
焦虑、担心、害怕,还有委屈……
随着叶西西身影消失在家属院门口,雪地上留下一串散乱的脚印。
从墙角阴暗处,一个双眼睛如毒蛇般,闪着恶毒和快意的光芒,盯着叶西西母子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
女人缓缓勾唇,笑了。
叶西西,在你最需要宋砚洲的时候,人家正陪在别的女人和孩子身边,这种滋味够让人痛苦吧?
痛,才记得住呀。
*
叶西西顶着风雪往前走,刚走远到旧家属院和红砖集体宿舍的交叉路口时,有车子在对面行驶而来,车灯光柱射在她脸上,她连忙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去挡住刺眼的光。
一片白光中传来一声“叶同志”,有人匆忙朝她跑来。
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和宋砚洲离开时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她抬头去看,黑夜里,昏黄的路灯下,车子的射光灯中,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脸,男人朝自己快步走来。
声音里带着焦急,“叶同志,你怎么了?”
刚刚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宋砚洲。
可宋砚洲不会叫她叶同志。
而且他现在正和徐燕红还有根儿在一起,他们在军区总院。
男人终于跑到叶西西面前,叶西西放下手抬眸去看,一张英俊脸庞闯入视线中,男人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皱着眉头,深邃的眼睛里布满担忧。
又叫了她一声,“叶西西,你怎么了?怎么半夜抱着孩子跑出来了?”
叶西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伸手去抓男人的军大衣,“万靖川,安安和宁宁发高烧!”
她看向停在路中间的吉普车,急切道:“你快带我们去医院,安安吐了,还一直说疼,”眼泪又掉了下来,“求求你,帮帮我们。”
万靖川没想到因为公务来到西北军区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叶西西。
此刻,那张清艳脱俗的脸上尽是苍白,如同一张白布,上面布满了交错的泪痕,睫毛上还沾着雪花,那张印象中嫣红饱满的嘴唇因为慌张微微抖着。
还有那双他曾经觉得像是蕴含着整个星空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如幽黑的黑洞,掩盖了光亮。
“你别急,我有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万靖川想从叶西西怀里接过孩子,她却不肯放手,一直紧紧搂在怀里。
墨色的夜空像块别捏皱的破旧幕布,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雪一直在下。
万靖川才从车里出来一会,就已经感觉到那彻骨的寒冷,他将叶西西推上车,对司机份吩咐道:“掉头,去军区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