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躲到了我的身后,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而追在她身后的,不过是一直看似凶恶的野狗。
我气笑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胆小的女人?
射杀野狗后,我转身握住了陆芸的手:「这把匕首为何会在你手上?」
「我见这匕首精致好看,便向表哥要来防身。」陆芸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那么珍视的匕首,原来在萧晏眼中竟是这般一文不值吗?
「你向他要,他便给你吗?」
当初的幼鸟如此,如今的匕首又是如此!
许是我没有收住身上的戾气,陆芸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郡主莫要生气,若是郡主喜欢,我便送给你好了。」
「谁稀罕你送?」我负气离开。
我其实也知道,陆芸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喜欢,便向萧晏要了,而萧晏从没有拒绝过她罢了。
及笄那年,萧晏大张旗鼓的给我写情书,还当着面儿问我写的好不好。
「雪樱,你可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何意?」萧晏将一封信拍在了我的面前。
「不知。」我茫然摇头。
我确实不太喜欢诗词歌赋,更是没有天赋,这些文绉绉的句子在旁人眼里精妙绝伦,可在我看来却拗口生涩。
只因是萧晏同我讲的,我还是好学探究了一番。
在明白期间意思后,我不由娇羞脸红。
天晓得,旁人即便是私相授受也没这般明目张胆的道理,他确实是与旁人不同的。
我虽说是将门之女,平日也洒脱不羁,但委实没有想过萧晏会在这般年纪便同我赤晃晃的表明心意。
后来,他每看到一句深情的诗句,便要誊抄给我看。
每作出一个曼妙的诗句,便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甚至还要当着所有一同学习的皇子们的面大声的念出来给我听。
因着他的情诗,我甚至爱上了读诗词,只想着有一日我也能这般文绉绉的给他回信,用同样的真心回复我对他的情意。
「你这是在做什么?不会是想学着写诗吧?」
萧晏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害我的墨渍溅坏了刚作好的诗。
他总是这般神出鬼没,调皮的很。
实不相瞒,这正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情诗,可我却不好意思承认。
「少师说让我们多读诗,多写诗。我便想着试一试。」我红着脸,匆匆将信笺盖起。
「你说你个大老粗,哪像是会写诗的呢,还是趁早放弃吧。」萧晏当头给我泼下一盆冷水。
他竟说我是大老粗,委实让我恼火。
我恼羞成怒:「若你当真觉得我不过是个大老粗,何必再给我看你写的诗?终究我也看不懂。」
那时候我还天真的意味他的诗确实是写给我的,故而口无遮拦之下,便有了些恃宠而骄的意思,本意是想叫他莫要瞧不起我。
谁曾想,他果真不再同我写诗了。
而我竟也未曾再主动低头挽回,想着他定是想换个我喜欢的方式再同我诉情,因此平白空盼了许久。
若不是有一日送信的宫女被我撞见,我都不会晓得,他写的那些信,后来都被送去了丞相府。
我拦着那个宫女,定要问个明白。
「郡主,奴婢都是按着四皇子的意思送信,求您莫要为难奴婢。」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同我解释。
「这信,送了多久了?」我穷追不舍。
我本想着,萧晏同陆芸私下往来定是在同我置气后,未曾想却自取其辱。
「回禀公主,已有莫约一年之久。」小宫女低着头,不敢与我直视。
我心中宛若晴天霹雳:一年?
萧晏给我念信,可不就是一年前开始的吗?
原来,他之所以毫不避讳,大张旗鼓的给我念信,竟是因为——那些信都不是写给我的!
可笑我在无数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遍遍的揣摩着那一首首情诗,臆测着萧晏对我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