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吐过之后的我脸色苍白，我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来和我周若柳之间相差这么大。
是男人，都不可能选择我的吧。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陆景修打过来的，他语调急切：“老婆，你看到我书房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了吗，你现在有时间给我送过来吗？”
“好，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我拿着陆景修的文件，开车到了他公司楼下。
陆景修的公司是一家广告公司，这次和周若柳有合作。
是陆景修公司的同事，带着我去找陆景修，透过玻璃，我看到了周若柳靠在陆景修的身上。
而陆景修的手，搂着她的腰。
“陆哥，嫂子来了……”同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大概也震惊，会带我看到这样的场景。
陆景修看到我，立即放开了周若柳，然后朝着我走过来。
“老婆，辛苦了。”
我摇了摇头：“刚才是……”
“哦，男模特还没有来，我身高和他差不多，就代替男模特和若柳做几个动作而已，老婆，你别生气。”
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徐妍，好久不见了。”
周若柳穿着拍摄广告的衣服，将她完美的身材都展现了出来，细长的手臂环抱着，嘴角弯起。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挑衅。
“是好久不见了。”
“哎呀，徐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二十六岁啊，怎么皮肤那么差啊……女人老得快，所以要懂得保养自己。”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出门着急，忘记化妆了。
加上生病，周若柳说得没错，我看起来的确比不上她。
“若柳，别瞎说。”
我拉着陆景修的手，声音糯糯：“我饿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陪我去吃饭吗？”
陆景修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若柳，然后点了点头：“嗯。”
这回轮到我看周若柳挑衅了。
我承认，我有点小孩子气，也庆幸陆景修满足了我这一次的孩子气。
其实我们也没有走多远，我也没有什么胃口，就在附近的餐厅，点了几个菜。
陆景修握着我的手：“老婆，你别生气，这是公司的安排。”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和周若柳只是工作关系罢了。”
见我这么回答，陆景修松了一口气。
陆景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然后松开了我的手：“老婆，我出去接电话。”
“嗯。”
他走得有些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跟了上来。
【我在跟我老婆吃饭，你别打电话过来了。】
【非要是我吗？公司里的其他人不行？】
【我已经说了，我们不可能，我已经结婚了。】
【……】
接下去的话，我没有勇气听，转身回去了。
我坐在那边等着他，三分钟之后，他回来了，一脸焦急地说：“老婆，对不起，你能不能自己吃，公司突然有点事情，我必须回去一趟。”
说着他给了我一张卡：“老婆，你吃完之后，去买东西，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就当作是我给你赔罪的。”
陆景修走得匆忙，我手指冰凉地握着银行卡。
眼底酸涩，这算什么啊。
我坐在这里，等待他回来的三分钟，我甚至在想。
如果，如果这次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陪我吃完一顿饭，我就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只耽误他两个月的时间，然后死掉。
可是，就连这么一点时间，他们都等不及。
手机上，周若柳主动联系了我。
“陆景修爱的人是我，对你只有责任，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手上的戒指已经不是你们结婚时候的戒指了吧。”
周若柳在陆景修的面前，就没有输过。
今天，我当着她的面，把陆景修从她的身边带走，她当然不乐意了。
居然直接跟我挑衅。
“我们重游故地，我让他拿掉戒指，他就拿掉了，然后戒指，就被我不小心扔到了水里，哈哈！”
我手指颤抖地删除了周若柳的微信，我不想再知道这些。
周若柳，是你逼我的。
我原本，不想那样做的，他们两个人这么对我，在我死后，还要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周若柳说得对，陆景修对我有责任心，那就足够了。
7
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再一次去医院时候，医生建议我化疗，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我拒绝了。
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在医院看到了陆景修，他没有看到我，只是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病房，我站在门口，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周若柳。
微博上，热搜早就上了，周若柳在拍摄广告的时候，意外受伤。
“景修，你可不可以在这里陪陪我。”
“好，我留在这里陪你。”
周若柳握着陆景修的手，陆景修没有松开。
“我听你们公司的人说，原本是打算安排其他人来的，是你据理力争，才达成了与我的合作是不是？”
陆景修没有否认，应了一声：“嗯。”
“景修，我们本应该是一对的，你上次听到我要跳楼，你不是急匆匆地就回来了吗？我早就后悔了，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吗？我知道你对徐妍有责任感，可是我们可以用另外一种办法补偿她啊。”
陆景修犹豫了一下：“什么办法？”
周若柳笑了笑：“我们可以给她另外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记得顾凯不是喜欢她吗？到时候你们离婚了，你再给她一大笔钱。”
陆景修没有应答，周若柳继续说道。
“我们才是相爱的，景修，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弃她不顾，可是你真的要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吗？”
我呆呆地听着这些话。
我终于听到了陆景修的回答。
他说：“你有顾凯的联系方式吗？”
我走了，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他们想要在一起，想要摆脱我这个麻烦就算了，居然还去找顾凯。
顾凯是大学的时候，追求我的一个男生，他很执着，喜欢了我好几年，直到我和陆景修结婚之后，他才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8
顾凯是陆景修原本的好朋友，陆景修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必也是因为很久没有联系了吧。
“徐妍。”顾凯从车上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朝着他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你都去哪里了，一直都联系不上你。”
顾凯的神情有些闪躲：“好久没聚了，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我点了点头，上了他的车，我看到了躲在二楼窗户后面的陆景修，如他所愿。
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妍，我……其实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上了车之后，顾凯就跟我坦白了，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想要我真心实意地和他在一起，他没有骗我。
他把周若柳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了一遍。
“徐妍，你跟不跟我在一起都没关系。但是陆景修他不是个东西，你和他离婚吧，和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我扯了扯嘴角，突然察觉到了一抹温暖。
“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朋友，我生病的事情，我没有亲人当然也不用顾虑那么多。
顾凯是第一个。
“顾凯，我生病了，癌症！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车子突然停下，顾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怎么可能，徐妍，你别开这种玩笑。”
“这是我的病历单。”
我找出病历单给了他，顾凯看了一眼之后，手指紧紧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我从他的手里拯救了那张纸。
“现在相信了吧。”
“徐妍，我们去治病，国内治不好我们去国外，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我拒绝了。
“顾凯，我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你说，你不用满足我愿望。”
我喃喃开口：“我可以跟你见面，跟你约会，我死后遗产留给你。但是我希望我死后，和陆景修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不够了，现在我和他离婚，恐怕支撑不到我们离婚冷静期结束，而且，我不想如他们所愿。”
顾凯红着眼看着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着我。
爱情这个东西很玄妙，我喜欢陆景修，所以拒绝了顾凯，而陆景修喜欢周若柳，选择放弃了我。
“徐妍，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用跟我约会，我们去住院。”
我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去玩，我想在剩下的时间去玩以前没有玩过的东西，但是有些时候我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是我不讨厌的人。”
在我的恳求之下，顾凯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9
一连三日，我出去玩。
满载而归地回来，开开心心，仿佛忘记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我心想，要不要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第三天的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陆景修坐在沙发上，盯着我手里的棒棒糖。
他手指点了一支烟，神色隐晦不明，我没理他。
而他摁灭了烟之后，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抓起了我的手腕：“你去哪儿了？”
明知故问。
“和朋友出去玩了。”
“和哪个朋友，玩到这么晚？我认识吗？”
我懒得装下去了，抬眸看着他这张充满怒气的脸：“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景修浑身一怔，我乘机收回了手，走到了旁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陆景修突然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喃喃：“老婆，我错了。”
“你没错，我玩得很开心，偶尔有点新鲜感也挺好的！陆景修，没有你我可能还不知道，原来和别人在一起会这么有趣，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这么无聊。”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不以为然。
“放开，我明天早上约了顾凯，要早点休息了。”
陆景修没放。
“老婆，你别去见他，你要去哪里玩，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度假好不好。”
我拉开了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转身看向他，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似乎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
甚至变得更加沉熟稳重，更有魅力。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不爱他了，一点都不。
他看着我的脸，突然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了下来，而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陆景修，如果不是太麻烦了，我真的想快点跟你离婚，现在看到你的脸我就烦，明天我就搬走，今晚不许进我房间。”
陆景修偏着头，舌尖顶了顶脸颊，黑色眸子平静，并没有生气。
“短短时间，他就比我好了吗？”
“不是吗？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找他呢。”
我说完，回了房间，锁上了门，陆景修没进来。
次日，陆景修给我做了早餐，我没有理他，给自己化了一个妆，看起来会更加有气色一点，现在的我每一天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在我打开门，要出门的时候，陆景修挡在了我的面前。
“老婆，你别走。”
我轻蔑一笑：“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了，我约了人。”
明明是他自己找来的人，明明是他想要让我爱上顾凯，想要跟我离婚和周若柳在一起的。
现在这一副深情哀伤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我后悔了，老婆！”
后悔？真是好轻飘飘的两个字呢。
“晚了！陆景修，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我们结婚三年，你都没有爱上我，突然短短的时间内，你就爱上我了？”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陆景修眸色沉沉，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是，我爱上你了，徐妍！”
“徐妍，你准备好了吗？”说话间，顾凯出现了，陆景修立即出现了敌意，把我挡在了身后。
“我老婆今天不出门，你回去吧。”
我扬起了笑容：“谁说的，我今天心情好，想出去走走呢，你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我刚好想要尝一尝。”
我绕过陆景修想出去，陆景修却拽着我的手，然后一拳打在了顾凯的脸上：“滚，徐妍是我老婆，你居然来我家里勾引我老婆。”
他恶狠狠地咆哮着，是我很难见的陆景修。
顾凯的脸颊被打了一拳，他却满是嘲讽地看着陆景修：“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这里还有录音呢。”
顾凯拿着手机，陆景修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了地上，满脸慌张。
像是害怕，有什么东西让我听到一样。
顾凯却一脸得逞：“哦，我忘记录音了，你打电话那么匆忙，我哪里有时间录音啊。”
陆景修松了一口气，把顾凯推出去之后，关上了门。
他看着我不让我出去，我也就没有能够出去。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陆景修忙着看电脑，有些工作，大概在家里也是可以完成的吧，“老婆，我们和好吧，我不计较你和顾凯的事情，你也别计较我和周若柳之间的事情，好不好。”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陆景修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这两件事情可以扯平。
“你当真不喜欢周若柳了吗？”
“老婆，我爱的人是你。”
扪心自问，我不信。
或许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验证他到底爱不爱我。
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去验证这件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同意了。
我和陆景修似乎回到了以前，相敬如宾，他对我甚至比以前更好，让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的。
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喝水都觉得有些困难。
早上吐出来的东西，已经是血了。
陆景修去上班了，我撑着自己溃败的身躯，给顾凯打了电话。
我的意识浑浑噩噩的，跟他说话，直到后来，我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10
晚上七点多，陆景修就回来了。
原本同事还要拉着他去喝酒，但是他拒绝了。
前些日子让老婆伤心了，自己要花点时间多陪陪她才行，他买了礼物。
可是他不知道，这份礼物他可能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陆妍。
陆景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跑到了卧室，看到陆妍的东西还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他打电话联系陆妍，可是陆妍的手机却在客厅响了起来，她到底去了哪里，手机都没有带。
翻看记录的时候，他看到了陆妍的手机最后一通号码是顾凯，两个人聊了将近半个小时。
陆景修差点把手机都给捏碎了，有什么话需要说半个小时的。
他立即给顾凯打了电话，顾凯很快就接通了。
“顾凯，你把我老婆带到哪里去了？”
顾凯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你老婆？你真的把她当作是你的老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还要给我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呢？”
陆景修被说得哑口无言。
“轮不到你管，徐妍是我老婆，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凯在手机那头笑得嚣张：“晚了。”
说完，他挂了，陆景修再给他打过去，顾凯就不接了，甚至把他拉黑。
陆景修气恼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无论顾凯把徐妍带到哪里去，他都一定要找到徐妍。
挂断了电话之后，顾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徐妍，就差一点她就没救了。
“抱歉，让你卷入其中。”
“别说这样的话，你先好好休息，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
“我已经让律师给我起草了遗嘱，受益人是你，到时候记得别忘记拿走自己的财产，千万不要便宜了陆景修，有一大笔钱呢，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徐妍惨白的脸，顾凯心痛不已。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你不是说冰城有雪山吗？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雪山呢，你带我去吧。”
顾凯沉默着点头答应，虚弱的徐妍其实就算是说话，也支撑不了多久，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两个星期之后，陆景修还是没有找到顾凯。
但是顾凯主动找到了他，按照徐妍的吩咐，他把徐妍的笔记本，婚戒交给了陆景修。
“她人呢？我要见她。”
两个星期不见，陆景修只想见到徐妍。
“恐怕，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景修心中莫名的恐慌。
顾凯眸色沉重：“徐妍说，你看完日记，就知道了。这个戒指给我的时候，她跟我说，不成对的戒指，留着也没用。”
陆景修捏着掌心，徐妍已经知道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并不是他们结婚时候的那个戒指了吗？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或许早就发现了吧。
浑浑噩噩地拿着日记本回家，他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打开这本日记的。
日记记载只有七天，是徐妍在人世七天之前写下的，写到最后的时候，都可以看出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2022年某月1日
一觉醒来，我又吐血了，全身好痛。
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漂亮的雪景。
我想陆景修了，我走了之后他一定很开心吧，毕竟他那么喜欢周若柳。
我忽然想起，周若柳跟我说的。
她不过是提议了，希望陆景修可以跟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陪她走一走古城，陆景修就答应了。
她还说，陆景修戴着戒指，会出戏，陆景修就把戒指拿下来了。
明明他说过的，戒指一辈子都不会拿下来。
11
陆景修手指发颤，眼眶湿润，为什么自己要把戒指拿下来，为什么！
2022年某月2日
我吃了很多药，明明吃不下去，却还要硬灌下去。
除了这些药之外，我什么都吃不下了。
每天都觉得好冷，可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顾凯说，陆景修在找我。
我想起他说他爱上了我，这是我听过最美好的谎言了。
12
那不是谎言，陆景修心里咆哮着。
2022年某月3日
天上下雪了，好漂亮。
我想出去走走，可是医生说不可以。
我只好坐在屋子里看雪，顾凯为我关上了窗户，说外面冷，有风进来对我不好。
我问他S市下雪了吗？
顾凯说下了。
我笑了笑，这样我们也算是看了同一场大雪了。
13
只要她回来，他可以每年都带她去看雪景。
2022年某月4日
我的身体更差了，医生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
明明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希望陆景修可以在我身边陪陪我，可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让陆景修陪着我走过这么无聊的日子呢。
他和周若柳挺相配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是我霸占了他，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14
这都是误会，陆景修想要当面跟她解释。
2022年某月5日
我昏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凯在我的床边，他担心又害怕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轻轻地说，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跟他在一起。
我想尝一尝被人爱的感觉。
15
不要，陆景修在心里替徐妍拒绝，不管是现在还是下辈子，她都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2022年某月6日。
我写不动了，好想陆景修。
2022年某月7日。
好想，再见。
16
再然后，就没有了，陆景修慌乱地翻看着笔记本，企图找到其他的文字。
可是没有。
直到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确诊单，这是陆妍的胃癌确诊单，他看着上面的日期。
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徐妍要让自己带她去医院，可自己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其实，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周若柳。
陆景修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很好，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周若柳而改变这一切。
如果他那个时候，陪着她去医院就好了。
如果这段时间，他对她多一点关心就好了。
她也不至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陆景修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没有去上班，也没有人可以联系得上他。
几天之后，周若柳来到了陆景修的家，按下了密码锁的密码，打开了门，一股酒气直冲而来。
陆景修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手上拿着一瓶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自己了，脸上的胡子长得老长。
如果不是他突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周若柳怕会担心陆景修是不是一尊雕塑。
“景修，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景修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突然拿着酒瓶就朝着她砸了过来。
还好因为他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没有力气砸偏了。
“滚。”
“景修，你别吓唬我啊。徐妍呢，她不管你吗？”
陆景修怒道：“我让你滚，你没有听到吗？周若柳，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是不是？”
周若柳愣住了，小心地询问：
“你说什么？徐妍死了？”
陆景修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一个孩子，声音哽咽：“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回来的消息，为什么要让我拿掉戒指，为什么要用跳楼骗我，为什么要在医院对我说那些话。”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事情，陆妍根本就不会离开自己。
他现在，恨不得掐死陆景修。
心里这么想着，陆景修真的这么做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掐住了她的脖子，周若柳双手用力地挣扎，陆景修这几天连日酗酒，早就没有了什么力气，终于被周若柳给推开了。
“咳咳咳……”周若柳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地咳嗽，“陆景修，你为了徐妍要杀我？可是这些事情真的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吗？
我通知你我要回来，你可以不来找我，我让你拿掉戒指，你可以不拿下，我用跳楼威胁你，让你中途离开和徐妍吃饭，你可以不理会，医院里的那些话，是我逼你答应的吗？我看分明就是徐妍发现你是个渣男，所以才想要离开你的身边。”
“你胡说，她是爱我的。”陆景修反驳。
她是爱他的，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徐妍绝对不会离开他。
“哈哈。”周若柳笑了，“陆景修，你的破戒指还给你。”
周若柳把自己上次藏起来的，属于陆景修的戒指拿了出来，丢在了地上，陆景修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追着戒指。
戒指滚到了沙发下面，他不断地朝着沙发下面伸手去拿。
周若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几天之前徐妍给自己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了。
徐妍说，她输了。
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赢，看着陆景修为了徐妍疯魔至此，周若柳明白，恐怕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和陆景修在一起，而陆景修恐怕也不会放过她了。
17
徐妍坐在窗户里面，看着远处的景色。
她还没有死，顾凯建议她化疗，建议她吃药，给她鼓励和信心。
他们似乎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顾凯。”
“嗯。”
“我还有多久？”
顾凯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三个月。”
这已经是极限了，徐妍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可是活着的感觉让她十分留恋。
最起码，她还有这么漂亮的雪山可以看。
她闭口不提陆景修，而顾凯也从来都没有说过。
她不想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还要为其他人烦恼。
“你看，有鸟儿飞过。”
“嗯，看到了。”顾凯站在她的身后，回答。